“你们自己商量吧,商量好了再来找我。我没空在这啰嗦一大堆……”老村长不耐烦的说了几句就走了。
“…”村民们小声嘀咕了几句,自觉无趣,就都散开了。
这修路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慢。其实最主要还是难在吕民一家身上。
吕民见张队长出去了,老村长也未曾提赔偿一事,心里就有点慌神。这马路若修不起来,自己也跟着不愉快。可这钱又没到手,架也打了,总不能这么快认怂吧?
所以,他也有点烦,往嘴里塞了一根根烟,叼着往后面渠道边走去。
走到鱼塘那里时,看到银狗正在割鱼草,于是扯着鸭公嗓喊道:“呦,银狗,心情不错嘛,割这么多鱼草啊!”
银狗正在旁边的地里割鱼草,听见这讨厌的说话声之后,头也不回地“嗯”了一声,继续割草。
吕民见他不吭声,冷笑道:“这和当官的混熟了就是不一样,跟他说话也不理人了。”
银狗放下镰刀:“说啥?我们有什么好说的吗?”
“…”
这回轮到吕民无语了,想不到这看起来忠厚老实,不善言辞的银狗,还特么挺会怼人的。
银狗见他不说话,便不再搭理,继续弯腰割草。他没功夫搭理他,割了鱼草还要去挖地。年底就靠着这些鱼儿换学费哩。
“诶,跟你说话呢。聊三毛钱的天不行吗?晚点割草鱼也不会饿死。”吕民捡起一块小石子,丢进水里说道。
小石头在水面上滑动,一连打出好几个浪花。
“有什么你就说啊,我可没空陪你唠嗑。”银狗起身说道。
“问你个事,修马路那钱,你到底拿了没有?”
“谁拿谁是王八!”
“真没有?”
“你不信?那你问啥?”
吕民愣了愣,不死心,继续问道:“那你晓得是按房价赔偿的么?”
银狗冷笑道:“老吕啊,你总是纠结这个赔偿金干嘛?先修路,先享受不行吗?张队长都说了,钱会有的,你非这么死心眼做什么?这马路要是不修了,你拿个屁的赔偿金去!”
“……”
“我实话告诉你,很多人在背后议论纷纷,说你是罪人,碍着大家修马路致富了。就连隔壁村的都知道了。说你为了钱,不顾大局,还和黑狗打架。还把扶贫队长给打伤了。”
“踏马的,谁说的?我有打张队长吗?那是我妈咬……”吕民急了,红着脸低吼道,毕竟这事传出去有点丢人。
“我怎么晓得?我出去做事听见的!不跟你说了,反正我觉得早点修路比较好。”银狗有点烦躁的嘀咕了几句,提着满是新鲜嫩草的簸箕走了。
吕民把烟头丢进池塘,看着清清的水,站在那儿出神。
银狗去池塘放了草之后,就到山边去挖地了。最近村里发生的事太多了,他心里有点难受。为张队长难受,为黑狗难受,更为吕志难受。
他一直在想着一句话,也就是牛娃常和他说的那句话:做人没有信仰,和牛马有什么区别?以前他不明白,可张队长他们进村之后,他忽然就恍然大悟了。
“是啊,做人没有梦想,和咸鱼又有啥区别?”银狗把锄头扔在地上,从兜里摸出一根旱烟自言自语道。
这句话,也是从牛娃那里听来的。他没有什么梦想,他这么吃苦霸蛮,唯一的动力就是送牛娃跳出农门,然后把自家的瓦房翻新成钢筋混凝土。
银狗锄完包谷地的杂草后,就扛着锄头往回走。
他从山边下来时,正遇见包妹提着篮子去地里摘菜。他平时最讨厌他们一家子了,所以像躲瘟神一样的赶紧绕道而行。
“……”
“砰”
只听一声闷响,胖墩墩的包妹连人带篮子一起滚入路边的土坑里。
“…啥情况?”银狗愣了一下,不敢上前。他心里还是有点怕,怕她讹他。
他着急的看看四周,大晌午的,都没人在挖地,想喊人当个见证都没有。
“包,包妹…你干嘛?怎么好好的摔坑里去了?”银狗扯着嗓子大吼道。
包妹人都没看到了,哪里还能听到他喊话?
银狗又吼了几嗓子,还是没人应。他有点慌,扔下锄头就跑了过去。
“哎呦喂…”一声轻微的喊声从坑里传出来。
银狗蹲在坑边,冲四脚朝天的她吼道:“你没事吧?你男人在塘边,要不我帮你喊他过来?”
“……”包妹用手揉了揉额头,吃力的说道:“不,不用了。就是头晕眼花,不小心踩空了。”
“噢…没事就好,走路注意点。摔到就麻烦喽。”银狗想下去扶她一把,想了想,还是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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