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儿怎知子期不愿。”燕筠回过头,探出手去,将张琦额前的一拢碎发别到脑后,薄唇微勾,漾出一圈圈温柔的笑纹,“子期甘之如饴。”
“子期哥哥......”张琦愣了一下,瞬间眼中绽放出璀璨的欣喜。
“傻丫头。”低沉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这段日子乖乖待在宫里,等着我来迎娶你。”说罢,便转过身。
燕筠转过身,一步一步走远,任由雪花沾染上衣裘鬓发,眸光却比这茫茫夜色更为深幽沉暗。
他心里对这桩婚事有九曲百转的心思,却不知他身后那姑娘亦然。
待燕筠走远了,张琦才收起笑容,垂下眸子,眼里的讽刺之意愈发明显。
翌日,芙黛公主被一道圣旨赐婚给燕王遗子的消息传得满京城皆知。京中百姓皆不敢妄猜圣意,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把这事作为饭后的茶余谈资。
久而久之,两种声音便传了出来。
一种是说圣恩洪荡,对罪臣之子如此厚待,这燕筠保不齐会借着驸马的身份再收回燕地,成为下一任的燕王,洗清自己罪臣之子的身份。
另一种声音则是说名义上是圣恩,实则是监禁,以驸马的身份生生世世地绑住燕筠,永永远远拿捏住他。
不管是哪种情况,大家都猜想芙黛公主必定是高兴得不得了,为了待嫁,芙黛公主已经许久都未出宫了,定是在宫中贤惠地绣嫁衣呢。
“贤惠”的张琦正倚在软塌之上,一边啃着瓜果,一边含糊不清地喊道:“绣桃,嫁衣你随便绣绣就行,不用那么辛苦嗷。”
反正也不一定用得上。
这几日她一直躲在寝宫里修炼,这具身子虽然底子差了点,但是加以灵力温养,倒是康健了许多,而且已经修炼出了不少气劲,好歹在燕筠谋反的时候有一点保命的底牌。
“公主,你看看这件嫁衣如何?”绣桃用金剪子剪掉最后一丝红线,抖了抖衣裳,在张琦面前挂了起来以供赏玩。
绣桃的手艺果真是极好的,华美的凤绣图纹栩栩如生,将大红绸缎绫罗点缀得恰到好处。
“本宫赏你的。”张琦把果核一吐,随手摘下头上的珠钗往她怀里一塞。
“谢谢公主殿下。”绣桃眉开眼笑地行了个谢恩礼。
大婚前日,全宫殿里皆挂起了红绸。
趁着夜色,张琦换上一身便服,踏着砖瓦出宫,临到宫门,复又往那养心殿深深地看上一眼,最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燕借南昭的势灭梁,这是主线剧情,谁也改变不了的。
张琦对这个便宜父皇并无多少感情,而且这个梁主君完全不顾及原主的以死相逼执意杀了燕王府满门,只为求个心安,满足自己的一时私欲,末了还要用这种方式葬送原主的幸福,实在让人很难心生好感。
再见了,便宜父皇。
张琦轻车熟路地溜进了燕王府,果然如她所料,燕王府里一根红绸都没挂,怕是都知道明日的婚礼是举行不下去的。
她悄悄地溜到了燕筠的卧房门口,摸索着进到了里间。
燕筠睡得正沉,水银般的月光穿过纱窗,洒在床上,锦被光滑如璧,泛出淡淡柔光,照着燕筠英俊绝美的面庞。
他面上有几分慵意,有几分柔色,面容生得极其俊美,眉眼有着完美的弧度,睫毛如蝶翼般长翘,薄唇粉淡如樱,秀色可餐……
于是......
张琦三下五除二脱了外套,蹬了鞋子,爬上了他的床。
爬了床......了床......床......
自荐枕席这种事,不是每个女人都敢做的。即便有多喜欢对方,也要懂得矜持和腼腆。
不过张琦死过一回,胆儿比常人肥了一圈,矜持什么的,能当饭吃吗?
张琦单手撑着脑袋侧躺在燕筠身边看着他,他呼吸沉稳,眉宇清幽,英挺的五官被月色完全柔软,墨发如上好的绸缎散在枕边,身上松松的亵衣之下掩盖着他矫健诱人的身段。
美人秀色可餐,引人犯罪。
张琦咽了咽口水,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拨了拨他的睫毛,然后指尖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描绘下来,触碰他的唇瓣,抚过他的下巴,再到喉结、锁骨、胸……
虽然有了吊打高考状元一般的智商,张琦思来想去还是想不出什么好方法解面前这个死局。
抛开别的不谈,明日之后,张琦就会沦为阶下囚,蓝冉那个精明的女人定会想方设法地弄死她,而燕梓姝则保不齐会趁机对燕筠施展什么苦肉美人计,这样的情形之下,燕筠就是她最好抱的一条金大腿。
她可不想和燕筠上演什么虐恋情深,只能傻乎乎地自己送上门示好了,再说了,为了做任务,里外她不亏。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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