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不知多久,她全身已经没有知觉,只靠惯性扑腾四肢,“我们游了多久了?为什么感觉灯塔不远,但游了好久还没到?”
“快到了。”傅怀绎。
“这话你刚刚就说过了,早知道有这一天我就多锻炼锻炼身体啊。”澄雪扒在救生圈上微微发抖地轻声说。
“这次是真的。”
“骗子,你刚刚也说是真的。”她躲过一波海浪拼命喘着气,看着右前方气息仍然稳健的男人,道:“如果过一会我游不动了,你就自己游吧,不用管我。”
“不会不管你的。”还是淡淡声音,但是似乎又有些温度。
澄雪忍不住无声笑了:“其实我说的是客气话,因为我这样说了,你出于男子的自尊和怜香惜玉更舍不得丢下我了。”
“你是香玉吗?”傅怀绎望着声音越来越小的她,心想这姑娘冻得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我妈妈说我从小就嘴甜会哄人,哄得姑婆亲戚把家里的好东西都给我,不过我又没哄过你,你为什么要救我性命呢?”
深夜跳入海水救人十分冒险,澄雪思来想去都不明白傅怀绎为什么救她。
“你救过我一命。”
“奥,那次啊,你给了十万已经银货两讫了。”
傅怀绎觉得这个姑娘倒是算得十分清楚,算得上有原则,刚刚在甲板上也只假称是他的未婚妻,从未以救命之恩相胁。
“所以这次我救你一命,你也用十万块酬谢吧。”
“啊?十万块那太多了?打个商量,一千块行吗?我很缺钱啊!”澄雪本来都没力气了,但感觉一提到要给十万瞬间就又有力气。
“如果我没记错你昨天才用一万块拍下一顿晚餐。”傅怀绎斜睨了她一眼。
“那是因为她会给我带来十倍百倍的利益啊。”
“原来这就是死要钱啊……”傅怀绎有几分无奈。
“过奖过奖”,澄雪苍白的脸露出微微笑意,像寒冬皑皑白雪上绽放的腊梅:“人生最悲哀莫过于没钱。”
“命都快没了,还担心钱?”
“命也得要啊!”隔着起伏不平的海面,她感觉对面的灯塔永远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看到游动地越来越慢的陆澄雪,傅怀绎突然开口:“十万不能少。”
“一万?”十万简直实在心口挖肉啊!!!
“十万。”
“三万。”
“十万。”
“四万。”
“你如果今晚能自己游到岸边,就一分钱都不要。”傅怀绎话刚刚落,就看到身边的女人以肉眼可见的加快了游速,便觉无比好笑。
像宇宙洪荒的时光都点点流过,澄雪看着越来越近的岸边,咬了咬已经麻木的下唇,只是手脚已然不是自己的,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无法靠近几寸。
“一会我如果失去意识……你咬我啊……我还没输……”。
断断续续的声音显示着主人气力殆尽。
傅怀绎游到陆澄雪的身后轻轻地推着她,一边轻轻嗯了一声。
“不要……不要推我……你是不是想要我银子啊。”
澄雪感觉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可是仍然不想让他帮忙。
“你不要小瞧我,银子和命,我都要。”
凭着感觉在被簪子扎伤的手上又狠狠咬了一口,她又睁开了眼睛,推开身后的男人,自己尽力游向岸边。
傅怀绎看着身侧闭着眼睛慢慢游动的女子,海浪时而拍打她的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他想此刻的她像极了独自长在悬崖的不知名的小树,挣扎着突破脚下的桎梏,带着丝丝的倔强,不管寒冷与暗夜,横出天际。
当手触摸到身下柔软的细沙,似乎能听到岸边行人的欢声笑语时,澄雪艰难地牵了牵冻僵的唇角终于昏了过去。
傅怀绎轻轻地抱起娇小的女子,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的存活。
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小小的下颌,挺巧的鼻梁,苍白的嘴唇,觉得不可思议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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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目的阳光穿过窗棂洒落枕间,澄雪半睁着双眼,打量着周围。
低低的房梁上挂着一个黑漆漆的灯泡,老旧又简陋的陈设,房间似是久未住人,有些潮湿发霉的味道。
掀起身上的薄被,起身半倚在床上,望向窗外,“表哥林绎”在门外和他的部下轻声商议什么,忽然他向屋内看来,看到澄雪后莫名皱了皱眉,吩咐了一声便大步向屋内走来。
“醒了?”傅怀绎看着半倚在床头的陆澄雪问道。
“这是哪里?”她不答反问。
“昨晚我们在一个渔民家借宿一宿。”傅怀绎盯着她颈间,神色有些莫名。
“昨晚的赌约我赢了,所以你只能得到我的感谢。”
澄雪有些得意的浅笑,要钱是没有的!
“……”,不纠结自己的清白,醒来首先想到的还是银子?!
傅怀绎觉得这个将金钱放在生命和清白之前的女子不可思议之极。
看着他莫名的神情,澄雪疑惑的低头看了看身上,发现连衣裙已经换成粗糙的麻布衣服,微含希冀地开口:“我的衣服是女主人换的?”
傅怀绎挑了下眉:“主家只有一个大叔和他未成年的儿子,而我是你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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