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把他送云天的剑被人送回来时,不等手下人开口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先出去吧。”
耶律南风赶走了送剑的太监,他抽开看那剑上还未干的血,注视那剑着盯了许久,果然云天终于还是只为他一个人拿剑了。
他把自己困在大殿里不见任何人,疯狂提着笔处理那一沓又一沓的周折,旁边正放着那把剑,那剑就在那安安分分的摆着,又好像在凝视着他。
他处理完政务还是忍不住拔出那剑,仿佛见物如见人。
“算得上朋友吗?好像算不上,可竟然有些难过,这人倒是挺老实的,明明可以走的啊,为什么要选择留在孤的身边呢?若是早些远离孤,会不会换个结局呢?”
耶律南风喃喃低语,手正握着隐隐约约有些疼的心口处,说不是特别疼是说不上悲伤,就是莫名有些失落和难过。
他从来没有把云天当成朋友过,甚至也不愿意交付真心,可是如今却莫名有些希望云天还在这世上。
或许因为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个人,为他拿起剑来?也不会为了他付出生命的代价,毕竟这样子的傻子很少。
耶律南风握着那剑推开了大殿的门,召开了帝王规格的盛大的国丧……可明明死得只是个王的暗卫啊,而那把剑也成了陪葬的物品了,一个剑客怎么可以没有剑呢?
死后的云天被追封为了藩王,还有一长串的官衔,人们都说若是云天还活着那该多好这是莫大的恩宠啊。
盛国的大王为了死掉的暗卫,为了死掉的将军穿上了白色的丧服,文武百官也被迫穿上了丧服去参加这场盛大的国丧,葬礼上的人一个比一个哭得难过,这些都是给他们的大王看的。
官员们显然是迫切的希望自己那拙劣的眼泪能打动大王,可那大王看见他们这般哭闹反而笑了。
耶律南风想了想,这些个人还真是丑态百出,他们和云天有什么关系呢?可是他们哭得好负责好伤心啊。
七天七夜的国丧终于结束了,而冷宫的太上皇却差人传话,他说想想见见如今的新大王。
冷宫的花儿枯了落了,萧瑟的落叶随着风飘呀飘,不同于其他宫殿的热闹,这儿冷冷清清鲜少人烟,倒也真算得上冷宫。
耶律南风走在那青石板路上,腰间还系着剑,手永远都放在剑柄那儿,他知道这天底下想杀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甚至他猜疑那所谓的父王,或许也要杀了他。
许久未见,从前的大王耶律泽好像老了十岁一般全无生气,整个人虚无缥缈没有精气神,坐在木质的轮椅上手正把玩着从地上捡起的那枯叶。
远离权利的巅峰以后的他,好像少了活的理由,而这些是耶律南风想看见的,他就要让他的父王耶律泽好好看着他是如何吞并西楚开疆辟土的。
“你来了啊,很久不见了,父王有些想你。”
耶律泽好像不是从前那个耶律泽了,他比从前要温柔要慈祥,甚至像个父亲了。
“如今怎么变得像个慈父了?你别以为孤会心软,心狠手辣可是你教我的啊,如今怎么改走慈父路线了啊?难道是这冷宫太冷清了,想换个地方然后东山再起?那你可错了,哈哈——”
耶律南风望着那苍老的父亲心中莫名有着快感,眼睛里有猜忌有不屑有戒备,他显然是不相信所谓的这个父王会真的改性,他讲话尖酸刻薄全无应该的尊重。
若是能改那早就改啦,怎么会等到现在落得这番境遇才跑过来嘘寒问暖呢?
“你果然是我的孩子,和我年轻时候一样狠,只是有一点你错了,其实……”
耶律泽比起从前可真是转性太多了,他望着自家儿子那双冷漠的眼,心头是止不住的凉。
“这些日子,我想过当个好父亲的,我也是第一次当爹爹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当父亲的啊。”
耶律泽欲言又止后,还是接下去说完了那话,人总是会在失去一切开始后悔,他在冷宫的这段日子,离开了权利,仿佛变了个人全无原先的浮躁。
或许耶律南风就是个好孩子啊,可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好像一点点去伤了那孩子的心。
那孩子那么努力,明明只是为了得到他的认可啊,可是他却每一次都把耶律南风那孩子的心给伤透,一次次罚那孩子跪在雁门口,后来那孩子终于从雁门攻入夺了权。
这一切的好像是冥冥之中的轮回,直到失去一切,一无所有的时候,才想起耶律南风的好。
可又能改变什么呢?他们这对父子本来就不像个父子,从一开始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未来也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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