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行低声道:“噤声。有什么事进屋再说。”
黄子澄脸上难掩兴奋之情,指着街边的一排大屋,低声道:“你们看那是何处?”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那大屋外面挂着一个牌子,上写大明宁波府市舶司。
朱允炆轻描淡写道:“那不就是市舶司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大明沿袭前朝之制﹐在宁波、泉州、广州等处设立市舶司管理海外诸国朝贡和贸易事务﹐置提举一人,副提举二人﹐吏目若干,也不过是从五品以下的官,职位不高,油水是有一些。”
黄子澄道:“我们可借此出海避难。”
张士行推了他一把,道:“此处不是说话之所,我们进去再详谈。”
于是一行人进入医馆,只见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正在给一名趴在榻上的病人推拿按摩,只见他双手如飞,在那病人腰身上推来按去,只听得喀剌一声响,那病人大叫了一声,那老者直起身来,叫道:“好了,你自己站起来走走吧。”
那病人慢慢退下榻去,站起身来,扭扭腰,走了几步,对那老者惊喜道:“张师傅,你真是奇了,我是被人背进来的,现在竟然能自行走动了?”
那老者又递给他一包药,叮嘱道:“你回去后,再每天贴一副膏药,不出十天,我包你恢复如初。”
那病人接了药包,千恩万谢的走了。
张士行等那老者忙完,走上前去,躬身下拜道:“师祖,徒孙张士行前来看你了。”
那老者正是张士行的师祖张松溪,他见到张士行,又惊又喜,急忙将他扶住,上下打量,眼中泛出泪花道:“士行,许久没有你的音讯了,我以为你已经殉国了,没想到还说着,真是万幸啊。”
张士行一指朱允炆等人道:“师祖,这几位身份贵重,我们到内堂说话。”
张松溪连连点头道:“好好,你们随我来。”
说着,张松溪把门板上了,今日暂停营业,然后将众人引入后院内堂,分宾主坐下后,张士行也没有隐瞒,将众人的真实身份一一介绍给张松溪听了。
张松溪听罢,急忙给朱允炆跪下叩头道:“草民张松溪拜见陛下。”
朱允炆急忙将他扶起道:“惭愧啊,惭愧。我今穷困来投,不敢称朕,我们还是称呼化名好了。贫僧空闻。”
张松溪点点头道:“空闻大师,此番前来,有何打算?”
朱允炆苦笑了一下道:“我素闻张四说张老师傅博学睿智,又教出了宋忠这般精忠报国的弟子,和张四这样忠贞不二的徒孙,故此不远千里,前来请教,请张老师傅指点迷津。”
张松溪摇摇头道:“草民乡野之人那懂什么国家大事?在座诸位都是一时龙凤,我岂敢妄言?”
张士行道:“师祖,事已至此,你就不过谦虚了。也许我等是当局者迷呢?”
朱允炆也催促道:“在下洗耳恭听,愿张老师傅不吝赐教。”
张松溪在屋里踱了几步道:“为今之际,我看空闻大师可往云南投靠西平侯沐晟。”
朱允炆哦了一声,问道:“为何?”
张松溪看了看朱允炆道:“建文年间,那西平侯沐晟曾与封藩云南的岷王发生争执,而建文帝鼎力支持沐晟,将岷王削藩,囚禁在宗人府,此事天下皆闻。可见那建文帝是对沐晟是有恩的。此其一也。”
朱允炆道:“那其二呢?”
张松溪接着道:“那沐晟之父黔宁王沐英与懿文太子感情甚笃,懿文太子薨后,沐英痛哭不已,不出月余,也因悲伤过度而逝,故此懿文太子一系与沐英一系算是通家之好。沐晟看在已故父王的面子上也要收留大师。此其二也。”
朱允炆听后,连连点头道:“言之有理。那其三呢?”
张松溪道:“那其三就是沐晟手握十万精兵,世镇云南,大师若想重举义旗,扭转乾坤,则非倚靠此处不可。”
朱允炆听后赞叹道:“我若是早遇张老,焉能有社稷倾覆之事?”
黄子澄听后,满脸通红,上前道:“张老师傅所言极是,可惜云南离此千山万水,燕贼侦骑遍地,贸然前去,恐有不测。我以为当先避居海外,再联络仁人志士,再图复起。”
张松溪知道说中了黄子澄的痛处,便只好打个圆场道:“黄先生所言极是,只过不我们如何前往海外呢?”
黄子澄兴奋道:“我刚才进门之前看到了市舶司,此处每年六月前后有日本使团前来朝贡和贸易,我以前是太常寺卿,负责接待各国使节,与那日本使团有过来往,认识不少人,我们便坐他们的回国之船,先暂避日本,保证自身安全后,再联络云南沐晟等人起事。”
黄瞻和王恕二人听了连连点头道:“好计,先立于不败之地,再行其事。只要能保证空闻大师的安全,我们便有机会复辟。这就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朱允炆听众人都如此说,便点点头道:“好,我们就暂避海外一时,待联络好了云南方面再举义旗。”
黄子澄忽然又想到一件事,脸色暗淡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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