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行见状,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向慎道成左肋便是一拳,口中叫道:“休得胡言,吃我一拳。”
慎道成向旁边一跳,躲开他这一拳,把张士行上下打量了一番,竟然面露喜色道:“好小子,功夫不错,慎爷就陪你玩玩。”
说罢,他揉身上前,与张士行战在一处。二人拳法近似,都是讲究短打、擒拿、击打穴位制敌,劲力都有粘、缠、弹、等劲。
二人在庭院里翻翻滚滚斗了几十招,竟然不分胜负,好似同门师兄弟切磋武艺一般。
曾子和在厅上大叫道:“慎兄,你快住手,如此行为,实非我闽人待客之道。”
慎道成向后一跃,哈哈大笑,对着张士行拱手行礼道:“小兄弟,适才一时技痒,多有得罪,请你不要见怪。”
张士行急忙还礼道:“慎兄,拳法高明,与我内家拳有异曲同工之妙。在下宁波张四,不知慎兄你这是什么拳法,请不吝赐教。”
慎道成笑道:“在下慎道成,我这是传自莆田少林寺的三十六宝拳,我们闽人三十六姓多习之。你们内家拳又传自哪里?”
张士行道:“我们内家拳传自武当张三丰,数传后至我师祖张松溪,我也仅仅是学了个皮毛。”
慎道成有些不快道:“你仅仅学了个皮毛,就和我打了个平手,那你师祖张松溪的武功,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张士行十分尴尬,他本是自谦之语,孰料竟然惹得对方不高兴了,慎道成见他发窘的样子,一把将他搂住,仰天大笑道:“你这个兄弟,好生实在,我逗你玩呢。”
说罢,慎道成拉着张士行的手走上厅来,和众人一一见礼,互通姓名。
原来这慎道成擅于操舟,是唐营水手头目,常常护送琉球国遣明使前往泉州市舶司朝贡,因今年大明国内战,遣明使便没去朝贡,他也就闲了下来,正在旁边关帝庙中与兄弟们饮酒作乐,看见朱允炆一行人形迹可疑,进入文庙后半天没出来,怕曾子和有事,便闯了进来,虚声恫吓。
众人知道原委后,张士行问道:“慎兄,实不相瞒,我等是从京师逃到此处的,只因那燕王入京,对左班文臣大肆屠戮,我等无法容身,才拜在鸡鸣寺空闻法师的门下,逃到海外暂避一时的,你如今还要将我等捉去献给朝廷吗?”
慎道成笑着摆摆手道:“我们闽人三十六姓早已入籍琉球国了,应该算是琉球人,大明朝的事我们管不了,也不想管。适才我担心曾兄的安危,故此才出言不逊的,兄弟你莫怪。你们几个可以住在这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如果你们想入籍琉球,我和当政的法司官说一下,料也不难。”
朱允炆双手合什,向慎道成致谢道:“阿弥陀佛,多谢慎施主仗义相助,贫僧不胜感激。不过我们在贵宝地只是暂避一时,过不了多久,便会回到大明。”
慎道成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强了。”他一指黄瞻和王恕二人,说道:“我看这二位都是饱学之士,又来自天朝上国,见识不凡,我们唐营子弟众多,曾夫子一人忙不过来,能否请这二位帮忙教学?”
黄瞻和王恕二人拱手道:“愿效其劳。”
慎道成又转头对张士行道:“至于这位张兄弟武艺高强,身材壮硕,可以与我操舟打鱼,不知张兄弟可否屈尊?”
张士行也拱手道:“乐意之至。”说完,他低声对慎道成耳语道:“我们的身份还请慎兄保密。”
慎道成微笑了一下道:“故此我才让黄、王二位兄弟在文庙帮忙啊,对外说是我请来的先生。”
张士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慎道成早已成竹在胸,故此才安排的井井有条,此人真可谓大将之才。
慎道成看着朱允炆道:“我们唐营正缺一座寺庙,可惜空闻大师不能在此久留,否则我集合唐营之力,修建一座寺庙,人们生老病死,你都可以给做场水陆法事。”
朱允炆急忙致歉,心中暗道:我这个冒牌和尚,哪里会做什么法事?
经过他这么一番分派,众人都安顿下来,黄、王二人就帮曾子和教授学生,朱允炆便整日躲在房中修身养性,极少见人。张士行跟着慎道成出海打渔,日子过得平淡悠闲。
就这样忽忽一月已过,这一日是八月十五,万家团圆的日子,曾子和回家和家人团聚去了,张士行他们四人无家可归,只能在文庙后院厅上,胡乱做了些素菜,喝着闷酒。
朱允炆忽然痛哭起来,边哭边吟诵李煜的词:“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暮凭阑,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秋风庭院藓侵阶。一桁珠帘闲不卷,终日谁来。金剑已沈埋,壮气蒿莱。晚凉天净月华开。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秦淮。”
众人急忙劝解,可谁又能劝得住呢,大好河山一朝丢失,自己又流亡海外,寄人篱下,任谁也接受不了。那就让他痛痛快快哭一场吧,也许哭出来会好受些。
黄瞻带着几分醉意道:“我在京师还有妻子女儿,也不知如今她们娘儿俩如何了,离开了我,怎么过活?”
王恕笑道:“还是我好,光棍一条,无牵无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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