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世界是一个人的,无需烟火喧扰点缀。
有时候世界是许多人的,麻辣酸甜刺激着不甘寂寞的味蕾。
精神上的自由撞到被世界禁锢的躯壳,何去何从?
尘小九行事风格迥异常人,有时候像个腐儒恪守着规则,不肯有一点僭越。
有时候却像一个无拘无束的疯子,不在乎任何的礼法条律,我行我素。
此时镜山屏障内,乞丐看着眼前一脸平静的尘小九,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寒气。
什么样的少年能够如此淡然的谈论着可能破灭一方天地的神灵?
要是将同龄的他放在同样的位置上,或许他有胆子浑水摸鱼夺一夺机缘,但绝对没胆量单刀赴会,孤身一身挑衅神洲书院,甚至于光明正大的挑拨离间,意图打乱这个口头上的洲域联盟。
乞丐压下悸动的心灵,神情凝重的说道:
“你有什么目的?”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面对乞丐警惕的询问,尘小九摇摇头,感叹一声:
“想说就说了呗,憋在心里怪难受的”
“更何况说出来能给在场的大部分人手添堵,何乐而不为!”
话落,尘小九侧身抬掌,同极速赶赴而来的神洲书院“小棉袄”对击数招。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经对掌数十次,引起附近虚空一阵波动,却谁也奈何不了谁。
神洲书院“小棉袄”是越发越心惊、越发越气愤。
惊的是尘小九贴身肉搏所显现的杀伐经验和技巧丝毫不弱于他,还有那难以推衍方位的数字道纹,总能在关键时刻助力尘小九腾挪移动,避开致命神通。
气愤的是一身道行无法酣畅淋漓的动用,修为被压到道境,难以动用自身凝练的禁忌领域,让其被迫与尘小九近战才能锁定其身影,打的是一个憋屈。
而周围其他势力来人默默注视着尘小九和神洲书院“小棉袄”从天上打到地下,破碎一处出虚空,有着蠢蠢欲动。
中土李家来人眸光闪烁,紧紧的盯着尘小九身边流转的灵光蝴蝶,似乎是对其很感兴趣。
另一边一个金刚怒目的白嫩和尚以神识之力观察着尘小九周身泛着的赤黑气息,呢喃道:
“往生轮回,不动明王身?”
另外接近王座阶梯的一处飞舟之上,婉约少妇迫于苏煜冉的要求,亲自驾驭飞舟踏足镜山屏障之内。
婉约少妇言言刚想说着什么,转头却看到了出神恍惚的苏煜冉。
好奇之下将灵丘圣地飞舟掌控权扔给骆闻舟,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舟板之上,立足苏煜冉身侧,顺着其目光看去。
只看到两道极速腾挪、时不时相撞的流光穿梭天穹,于是歪头好奇的询问:
“小冉冉你怎么了?”
陷入沉思之中的苏煜冉被言言的话音惊醒,顿了顿,快速反应过来,轻声细语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天穹之上的那个小辈有点意思”
“特别是他的符箓运转方式,很像我当年遇到的一个人,也是很特殊的一个朋友”
听到苏煜冉这么回答,婉约少妇言言收起了满不在乎的小心思,认认真真的打量起天穹之上的战斗。
她知道苏煜冉是个什么性子的人,能被她放在眼里的朋友,一定是有其独在的道理。
而且能从苏煜冉口中说出的朋友,已经是死的死,伤的伤,几百年的那一战不仅仅打乱了东荒的秩序,同时也将苏煜冉的心灵埋葬黑暗之中。
以至于婉约少妇言言一直担忧其能否从过往的悲惨中走出来。
现在苏煜冉突然对一个少年起了心思,这最起码意味着她还对这世界有些牵挂和不舍。
念及于此,婉约少妇将刚刚接过飞舟控制权的骆闻舟向一旁扒拉开,纤纤玉手重重拍落在阵眼之上。
下一刻,灵丘圣地飞舟咻的一声偏移既定的轨道,冲向天穹上正在一前一后追逐的两人。
*
与此同时,尘小九和神洲书院“小棉袄”交手的过程中受益良多。
虽然说神洲书院“小棉袄”道行修为已经被压到了道境,可是其对于灵力和法则运用上没有丝毫的变动。
每一掌、每一脚中都遵循着某种不可违背的规则,仿佛天地威压,容不得凡俗蝼蚁放肆。
尘小九全力以赴,手段尽出,却仿佛始终挣不脱神洲书院“小棉袄”构筑的“囚牢”,无时无刻都在受到限制。
无论是血气还是灵力,都受到莫名规则的压制。
如同镜山屏障内天地规则禁锢超越道境的生灵境界一般,尘小九在战斗中野无时无刻不在面临着来自神洲书院“小棉袄”的“压制”
尘小九猜测,这或许就是禁忌领域的奥秘之一。
道境七境,一步一重天,但这每一重天都不过是对于天地意志的服从和短暂应用。
唯有七境过后,禁忌领域,才是自我意识的觉醒,本我之道的出发。
不依赖外物,不沉沦于岁月,以身体为洪炉,炼化阴阳。
接下来尘小九一边主动贴身近战,尽可能的品味那种玄之又玄的道韵,
一边尝试着在识海道种之上铭络着下一境的法则,汇聚八方灵力,冲击着再一次被天道锁链束缚的“门户”。
而与尘小九交手的神洲书院“小棉袄”看着尘小九时而虚弱时而强势的气息,眸光闪过着一丝异样的波澜。
身为过来人,他很明白尘小九此时所处的“悟道”状态。
同时又不禁感受到一股屈辱感,区区蝼蚁竟然借助他为磨刀石,磨炼己身道种,欲在上一重天,真当现在过家家呢?
愤怒情绪之下,神洲书院“小棉袄”不在压制己身,双手刻画着一个玄奥繁杂的道纹,托起天穹,竟然在一瞬间划出了一片虚无场地。
以神洲书院“小棉袄”为中心,道纹映照一丈范围,在这片领域中,不受此方天地规则的影响。
神洲书院“小棉袄”捏了捏手掌,感受到熟悉的力量回归,咧嘴一笑:
“都把我逼到这个份上了”
“身为一个道境蝼蚁,你足以自傲”
*
在王座阶梯外界,尘小九正面临着又一次危机。
而在万千世界沉浮的混沌海中,白衣青年三痴面无表情的盯着四处瞎逛的霍山水,眼神中是满满的无语。
而前方笑得合不住嘴的霍山水自主屏蔽了某人的怨念,拿着一个玉净瓶疯狂的收取着混沌气霭。
那样子就像是一个穷了半辈子的死鬼突然间掉落金山之上,指不定那一刻就抽风过去。
霍山水自己收取还不过,自顾自的塞给白衣青年三痴一个更大的玉净瓶,庄重的嘱咐道:
“一寸都不能留,给我填的满满的”
“这都是好东西啊!”
“眼下就有这么一片无穷无尽的混沌海,还成个屁的神”
一边呢喃一边又取出一个硕大的玉盒,不顾一切的输出灵力,催动玉盒吞噬着沉重的混沌气霭。
白衣青年三痴麻木的将一缕缕混沌气霭装入玉净瓶中,直至装满。
把玉净瓶顺手扔给霍山水之后,白衣青年望着不远处密密麻麻的人群和这一处安于“享受”现状的霍山水,扶额笑哭。
好家伙,尘小九让他们先来探一探虚实,结果却成为了霍山水的“天堂”。
看那疯狂样子,颇有一股不把这片混沌海收完就不回家的架势。
就在白衣青年三痴无奈之时,远处人群中有灿烂佛光突然绽放,引起在场所有人注意。
只见一个小沙弥着灰色僧袍,手中捏着一个木鱼,一双明亮到仿若反映繁星点点的眼瞳注视着四下陷入痴狂的修士,哀叹一声: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声音伴随着清脆的木鱼声响起,却没有消失,反而在这片混沌海中越传越响,如同雷声震耳欲聋,惊醒一片又一片被万千世界吸引的生灵。
连同收集混沌气霭的霍山水都不自觉的打了个个冷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一声木鱼直入心神,定神魂紊乱,驱散欲念,同时还震散了翻涌的混沌气霭,挽救了一批即将爆体而亡的修士。
最后随着一声佛喝“阿弥陀佛”的落下,小沙弥柔嫩的手掌合十,金光自身躯散溢,将混沌气霭中多半生灵震退,击出。
同时小沙弥以金刚佛陀之身,行走于混沌气霭之上,寻了处中心点的位置,盘腿坐下。
一缕就能压塌千丈山峰的混沌气却不能逼近小沙弥一尺之地。
小沙弥手持木鱼,盘膝而坐,背对万千世界,面朝千万生灵,缓缓的敲响木鱼。
木鱼声声入耳,如同大道之心洗涤灵魂,摆渡未归人。
有姗姗来迟的生灵踏足混沌海,一步一步走向浮沉世界,可就当其走至沙弥身侧之时。
伴随着一阵金光照耀,那生灵倒飞而出,撞入了人潮之中。
而后其同伴就怒声呵斥:
“和尚,你找死是不是?”
小沙弥未曾睁眼,不曾辩论,只是轻轻的敲着木鱼,嘴里念叨着一句句佛门密语。
呵斥者没有得到回应,但因为深处混沌海中,也就暂时没有找其麻烦。
手上捏着日月双轮,踉跄前行,欲一鼓作气冲入浮沉世界之中。
而就当其快要接近小沙弥之时,木鱼声停,小沙弥睁眼真诚劝说道:
“前路不明,灯火阑珊,道友请留步”
捏着日月双轮的俊秀青年淡淡瞥了小沙弥一眼:
“畏畏缩缩,胆小怕事,既然如此何不待在那佛国侍奉你的佛祖!”
话音未落,俊秀青年以日轮开路,月轮护佑周身,再一次发力冲向前方。
小沙弥见劝说无效,哀叹一声。
金刚怒目,金光更胜之前,万丈佛像从其背后显化,仿若菩萨金身降临尘世普度众生。
“缘起缘灭,施主切莫着相”
话落小沙弥举手轻轻一推,之前那手持日月双轮的俊秀青年横飞而出,和之前那人一样落了个同样的昏厥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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