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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何需见血方封喉(2 / 2)

这原是他小时玩惯的把戏,一时,却有一头牛误以为那是他的主人召唤,三步赶两步凑了过来。

田笑的草叶吹得不错。那头牛越靠越近,听着听着,就在他身前二尺之地卧了下来。

田笑只见那“犬牙”中人越靠越近,四周都是渐渐凝聚起来的杀气。他刚才虽然担心,却多半担心的是那歌者的险境,这时却发觉,连同自己,也已一起跌入这险境了。

以他一个习武之人的本能,分明已感觉到,以那一份杀气,自己就算逃得出,但万难再带着一个人一起逃出。

不大一会儿,那“犬牙”中人已聚拢到了田笑跟前。他们见到一个乡下小子在吹草叶,那头卧倒的牛半好奇地望向他们。“犬牙”中一人问道:“小子,有没有看见一个疯着喉咙唱歌的女子。”

田笑故做惊慌地停下了吹秦。抬起一张弄脏的脸,把目光也扮呆了,张口结舌的望着那发问的人,好半晌,口里“咿咿呀呀”地发出一点声音来,用一支手指着自己的耳朵。

那问话的人一见不由就没好气,旁边人已笑道:“原来是个哑子。”

“不只哑,而且还聋。”

田笑有意要扮得更象些,手舞足蹈的,口角还无意识地流下一行涎水来。

那些人见了他这样,就待走。那为首的人却沉静,只见他默想了下,忽然一挥手:“不对,刚才那歌声的尾韵我觉得就是从这儿传来!”

犬牙中人一静。

田笑心下一慌,却见那为首之人目光一炽,直逼向自己:“小子,你少跟我装疯卖傻。说,你可见过什么人来?”

田笑才要答话,正不知该如何欺瞒,却见那人身子忽然一晃,田笑本能地就要一躲,却马上想到若躲的话必露出背后的洞口,那就摆明了要和对方干上,可他实无把握对付得了这十几个人手中的“犬牙锉”。

却见那人影并不是欺向自己,而是晃向了那头牛。

那头牛可怜,只见那人疾快地出手,一把竟把那牛角给生生地掰了下来。

那牛痛得悲鸣一声,疯了样的弹起,头上血迹殷殷,痛得直在原地打跳。

田笑心中一怒:居然对一个不会说话的畜牲下这般狠手!

那首领之人随手把那带血的牛角抛给身侧一人,那人会意,一翻手,已掏出一柄怪模怪样的兵刃,空中只听到一片刺耳的聒噪声,那生硬的牛角在那人手中竟被那莫名其妙的兵器转眼挫成粉末!

田笑不由大骇:当真是不负盛名的犬牙锉!怪不得就是一方巨寇耿芽儿在其下逃生后,一提起它还是声色俱变的胆裂。

那“犬牙”脸上挂着残酷的笑,“现在你给我站起来,把裤子脱了。天知道疯喉女长得什么样,说不定就是这脏脏的丑小子样,根本没有女人相,要不古杉怎么退她的亲呢?我也要看看你身后有没有藏着什么。”

田笑一咬牙。

他出道以来,因为一向跟人并没有什么真正可以互相争夺的,所以真还很少跟人直接开战,今天看来是免不了了。

他正在打主意怎么装傻先施计伤他们几个,然后再伺机带着那个唱歌的人逃走。就在这时,就在他的正前面,远远的,忽传来一阵歌声。

“犬牙”中人一愣,这分明还是他们开始听到的歌声!

这次的歌声居然是有字的,而且象图谋好了直向这边扑过来。歌声起处却就象在那些“犬牙”中人立身背后的天空。

那歌声音调极怪,空荒荒的,才一起调就大不平常,直闹得人心里一时如茫然不适,又似乎好堵。

田笑侧耳听去,却听那一个女声高高低低地唱道:

……

蓝天灰蓝的,

白云苍白的;

咸阳是黑的,

土塬焦黄的;

……

田笑拿眼向“犬牙”诸人身后歌起处的天边望过去,只见头顶那色泽浓重的黑云泛到天边已经淡了,那是一抹薄阴的青灰。

那声音却突然拨高上去,如渴望,如梦想,如不甘于平淡,如怅想到辉煌:

……

而你骄傲着,

风骨剔透着,

枉自锋凌着,

可觉孤独么?

……

最后一个问句猛然拨起,把人心抽得老高,又象落到极低处,落入深渊里一般。

田笑为那歌声所感,忍不住在那歌声尾音摇曳处默想着它的歌词:

……蓝天灰蓝的,

白云苍白的,

咸阳是黑的,

土塬焦黄的;

而你骄傲着,

风骨剔透着,

枉自锋凌着,

可觉孤独么……

她在唱的是谁?可是那个古杉吗?那个与她已退了亲的古杉?

即已退了亲,断了线,为什么还这么焦灼着,渴念着,同时又放涎凄凉地又一次把他唱起念起?

“犬牙”中人人都觉得那声音就发自自己身后,他们二话不说,身子一扑,已疾向歌起处扑去。

只有田笑知道,那声音虽来自外面,歌者其实就在自己背后的。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可以疯着喉咙唱歌的女人的脸?

——直到“犬牙”中人身形已渺,田笑才回过身,也才看到了那张脸。

她的歌声很疯,可她的面容很平静。她微微张着口,可上唇与下唇都不对碰一下。那歌声直接从喉咙里吟唱出来,仿佛吐自肺腑。她的脸上有一道斜斜而过的伤疤。那伤疤极长,划过了她整张脸,伤疤的结口处紧紧地收敛着,仿佛永世的缄默与永生的闭口。

她还在奇特地吟唱着,她要迷惑“犬牙”中人,要把他们引得更远。

直到她确信无碍了,她才从那个小小的土洞里钻出身来。洞外面那头牛犹在伤痛的悲鸣着。天上是铅沉沉的云,压得那牛的痛叫在乌云与尘土间的狭小空间里回荡,格外刺耳。

田笑只见她走到那牛身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用指捏碎了它,把药粉撒在了那头牛的伤口。

然后就见那牛角断折处的伤口猛地腾出一片红色的烟来。那牛痛嚎起来,身子往上直冲,竟蹦起了数尺高,落地后一弹,再落。这么弹了两下,才四肢抽搐地倒地,昏死过去。

却听那女子对着她脚下的牛轻声道:“痛吧,痛痛快快地痛吧!这一个恶痛的梦醒来后,伤口就结痂了。然后,麻木了,收口了,你再也不会痛得叫了,也再不会觉得痛了。”

她轻轻捏碎那薄如卵壳的瓷瓶时,手指割出一点血来。

那血滴在黄尘里。她茫然而立,指间就醮着那血轻轻抚向自己脸上的伤疤,低声道:“可是,为什么我已用了这么多号称灵验的‘息红’,可已经结疤的伤口还会撕裂呢,还是会觉得痛呢,还是忍不住唱歌呢?”

她声音里有一种自伤的意味。

田笑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女子。虽然她脸上有疤,可这并不妨碍让田笑感觉到她身上那独特的风韵,那远脱离出这世间一般脂粉、钗环、绮罗包裹出的、其实相互间没什么差别的女儿之味。

他看着她,象平生头一次在这荒沉的世界中看到一点野艳。

她和古杉是怎么回事?她的歌、与他的擂;为什么她的疯喉、唱着他的骄傲……

田笑对古杉真的是越来越好奇起来——这个庸碌的人世他早已见惯。悲欣啼笑,**纠缠,那些浮腻在人生表面的泡沫,象澡盆边沿渍着的垢腻,人生的烦恼更像是楼板上一堆洗也洗不完的脏衣服。可难道,这个庸碌的世界里,竟真的还有这么一线传奇?

田笑望着她,只觉得一场传奇的影子在自己面前轻启开一条缝来。

却听疯喉女低声道:“你也是……江湖人?”

田笑点点头。

他忽想起自己前几天的名句,“江湖不过洗脚盆。”

疯喉女诧异地看了一眼他,神色间颇起知音之意。

“为什么救我?”

田笑一怔,是呀,为什么?

那女子脸上却忽柔柔浅浅地一笑:

“是因为古杉吗?”

田笑听她一语间就扯到了古杉,心中本能地升起股郁闷,可仔细想想,还真的有些是的。

他心里太好奇了,忍不住直接地问:“我想听听你和古杉的故事。”

却见那女子微微一笑,脸上有一点超逸式的骄傲。

“我和他的故事?我和他之间有什么故事,他连我的面都没见过。”

她扬起头,想了想,“如果,我们之间还有什么相同之处的话,那不过是,我们都出身于一个极古老的家族罢了。”

顿了顿:“还有,我们其实都不算江湖人。”

这一语说完,她就陷入长长的沉默。田笑本都要以为她再不会开口了,这时她突然慢慢地说:“他们家,世许清华,在外人看来,如何脱逸有贵气,其实,这么一代代传下来,不过是一个守钥人罢了。”

“守钥人?”

田笑愣了愣,那是什么意思?

疯喉女仿佛好久没跟人说过话,接下来一说起来,竟说得很长很。可她言辞之间,生涩得跌跌撞撞,象一颗颗小石子,不停地敲打着她的牙齿。

“守钥人,你不知道?这是江湖中的一个秘密。他生来就要守着一个秘密,生下来不过是为了要守住一个秘密,一个对外人来说极大的秘密。”

田笑再也忍不住好奇,眼巴巴地想听她说下去。

疯喉女先还看了他一会儿,似在想该不该把这些话告诉给他,接着,却不由陷入自己的陈述中了。

“这个秘密,却是他们咸阳古家与长安封家一代代人从娘胎里就带着,也一向共同保守的。”

“我们两家,一起守护着同一把钥匙。所以,我们世为姻戚。从我很小很小时就知道,我们封家每一代,都必将有一个女孩儿要嫁入咸阳古家的。也只有她会被视为封家的多余人。那个嫁出去的女儿,真如泼出去的水一样,再都很难见到她的。那是个让人向往又让人害怕的使命。因为,我们私下提起它,总管它叫做‘封喉’。只为那个秘密是绝对不能外泄的,所以,凡是嫁到咸阳古家的那个女孩儿,从她嫁入古家那一天起,就必须封喉。她从此不能说话,除了对她丈夫与对她孩子外,她不能对任何外人说话。所有的悲喜都闷在怀里。嫁入古家的女人,如同嫁入一个古墓。她终生的使命就是永远缄口……但谁曾想到,这一代,命定嫁入古家的人却轮到我了。”

“而且,除了这个之外,嫁入古家的女儿近年来还要承担另一重限制。”

疯喉女猛地一抬眼,看向天上沉沉之云,心中也如有压抑。

“弘文馆的闻阁老你听说过吧?他承蒙祖荫,壮年入仕。他们家掌管弘文馆已垂九十余年了吧?说起来,江湖中,对古家的封喉之秘最为关心的人该就是他家了。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觊觎的就是这个。古家远避于野,不与世交结,他们逼迫不了古家。可我们封家,号称侯门,终是身在朝廷中啊!不知那是从哪一年起,我们就受到他们的逼迫了,头尾算下来,已接近百年了吧?侯门侯门,说起来好听,可这么些年,提心吊胆,灭门之祸始终迫在眉睫一般的。小时我还不懂,长大了才算明白。古家近百年来一直支脉凋零,人口不兴旺,倒底为了什么?”

田笑知道她不需要自己插话,也就不开口。

只见她顿了顿,自顾自地答道:“只为每个嫁入古家的女儿,出嫁前即已承严令,只许为古家生一个儿子。有多出的,必需溺毙。这个秘密,只有我们封家知道。因为近百年来,闻阁老一脉对我们封家暗中构陷,随时掌握着我们封家的把柄。他们想知道古家守护的秘密,想得到他们掌管之钥,也有耐心有时间等待。所以他们一不要那秘密失传,二也不要那古家兴盛。我们封家,为了家门存活,也只有答应下来。我实在难以想象,我那些当年嫁入古家的姑姑,不能对外人说话,可以交谈的只有自己的夫与自己的子了,可对自己的夫与子还要保守着一个额外的秘密。她不能把这些告诉他,因为怕他一旦得知,必有反应,闻家的人一直会监视于侧的,那时首先遭殃的必是夫家,这样的闷痛,她们是怎么承受下来的?怪不得古杉的妈妈生下他不久就已死去。因为如果再有多余的孩子,她该要怎样才能忍心亲手将之溺毙?”

田笑听得已忍不住心头惊耸,只听得疯喉女的声音突转激越。

他见她神情激动,却忽顿住不语,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即然你们婚配之约是世传下来的祖训,那古杉为什么还敢退你的亲?”

疯喉女愣了愣:“是我退了他的。”

田笑不由一怔——你、退了他的?

疯喉女的脸色忽变得很奇怪,又像是开心又像是惨痛。那极喜与极悲的神色统一在了一起,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苦痛的尊华。

田笑怔怔地望着她,却见她那悲喜交集的脸上,底色居然是……一片温柔。

“就是为了不愿受那闻阁老之逼,就是为了不想亲手溺毙自己的孩子,就是不想受那封喉之罪,你才叛出家门,退了这门亲的吗?”

田笑顺理成章地这么想道。

疯喉女却微微摇了摇头:“不是的。”

她微哑着声音道:“为了一家上下的老小,按理说,什么样的苦处我都能吃。其实我现在的苦处,又何尝比那样为轻?”

却听她声音忽转温婉,只见她的脸色也一时柔迷。

“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封家,而是……为了他。”

田笑不由怔住。

却听疯喉女絮絮地道:“自从我知道自己注定要嫁给他,我就开始无限的关注他。那好奇心的折磨,其实对一个正慢慢长大的女孩子来说,也是一件最快乐的事吧?本来,在我及笄之年,我就该出嫁给他了。可在那一年之前,我就曾、偷偷地出来,跑到咸阳看他……”

疯喉女的眼中忽闪过一片快乐的光辉。

那光辉不只让她眼睛,让她的整个人一时都熠熠发光。

只听她带着笑,轻轻低柔地道:“果然,跟父亲所说的一样,他是不同的。他不只跟我从前见过的男人不同,也跟他们古家的祖祖辈辈不同。古家祖祖辈辈的画像我都见过,个个温谨得很呢。可他,却是温谨中爆出光华来。我曾暗地中打听他的事,我知道,其实从他十六岁起,才及弱冠,他就已悄悄的出现于江湖了,只是这世上没几人知道。他一出江湖,就与当今最大的势力对抗上。弘文馆代朝廷辖制江湖百数十年矣。七十年前,闰虎之年,就开出‘闰虎’榜,检校天下江湖名士。以名利二字,勾引收纳江湖草莽入其糓中。另秘著《大野龙蛇录》,肯与其合作者为龙,不肯与其勾结者即为蛇。暗里构陷,明面追杀,七十年来,江湖中野逸不朝之士几为其杀戳尽矣。你知道古杉为什么每年都要出嘉峪关一行吗?他是要去新疆。从很多年前起,他就开始收纳被追杀的野逸之士及其子弟,助其一臂之力,好送往其至关外沙海绿州中。这些年,经他送出去的,怕少说也有两三百家了。他的抱负胸襟,果然与众不同。”

“那时,他做得还没有现在这么大。可我已见出他温润如玉的气度中,他心中,他骨中,那丝不肯与众谐和的裂纹。我花了好多好多时间来想,要一个温润如玉的丈夫就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吗?做个温润如玉的丈夫,就是他此生最大的幸福吗?就算是最大的幸福,那是不是也是以最大的妥协换来的呢?当今江湖,传名他为‘咸阳玉色’,可我知道,最让我触动也最让他有以自傲的却是他那玉中之裂!我为什么还要耽误他呢?以守钥之命约束他?以终生缄默封沉他?以溺沉婴孩儿来背负他?那可不是我之所愿!哪怕,哪怕陷整个侯门封家于不测之险,哪怕悔婚抗祖!哪怕……枉费了这一生的心,我也要亲手剥掉他身上的桎梏,好让他飞腾起来。”

“因为,我情愿,他那玉中之裂从他身上爆出,倾覆整个天下!”

说着,她忽然满眼含笑,脸上俱是憧憬,缓缓回波看向田笑道:

“你说,我做错了吗?”

田笑简直受不了她这回波一笑。他见过的女孩子可谓多了,一向都可以爽朗相处,可这眼下这回波一笑中若娇俏,若愁烦,若有隐情,若掩深爱的一瞥却让他心尖都忍不住一动。

“所以,当我疯傻近十年后,当听说,满世界的红尘都落向咸阳,都想罩在他的身上,我还是忍不住来了。我要看看那纷纷洒落的红尘落在这咸阳黄土之塬上的情景。这一次摆擂召亲,只怕是弘文馆对他最新的构陷吧?所以刚刚才有人来杀我,我知道,当年我即抗命,他们当然也就容不下我……”

说着,她声音渐渐低沉下来,“可我还是见不着他了,我不敢想象那样的一见,也不知见到他该说些什么……”

接着,她的语音却有些热情起来。

“可你,只怕还有机会见到他。你是我这一生少见过的率性之人。如果真的见到了他,你会喜欢他的。他想来也会欢喜于你。”

田笑怔了怔,不知她突然说起这些干什么,还说着说着就有些开心。却忽见她脸上极疯的一笑,“我是不是疯傻得紧了?”

田笑摇摇头:“你不疯。”

“那是你太正常了。”

疯喉女微微一笑:“女人是按照男人的程度来疯的。”

说着,她一身黑衫地飘飘曳曳地就走了。

田笑还自怔在那里。她为什么忽会对自己说上这么大一篇话,为什么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肯讲出自己心中的隐秘?

她是……爱着的吧?可是她这样骄傲的人,怎么肯跟一个不相干的人说起自己心中的爱呢?

接着,田笑脑中雷轰电掣地一击,想起她后来说的:“但你,只怕有机会见到他的……”

原来,原来她毕竟渴望着自己所做的无人得知的一切,还可以有一个或然的机会毕竟让那古杉知道;原来,她一直想的还是可以在那号称“咸阳玉色”的人儿心底多少投上那么一颗石子——即然把这一生的心都交待进去了,投一颗石子也不过份吧?她如同所有寻常的女子一样,多少渴望着那颗石子泛出些涟漪,那也是对她这荒凉一生多少有一点安慰吧?

田笑这么想着,心中一时也说不上是悲是欣,欲啼欲笑。却听那远去的女子忽有歌声传来:

……

整个春荒了,

树叶蛀光了;

等的人灰了,

该守的飞了;

寻寻重寻寻,

寻的是什么,

枉费一生心,

可惜没着落;

……

这歌儿听得田笑五内俱灰。

有好一会儿,他才想起疯喉女的最后一句话,突然大怒:那不是贬低自己来夸那古杉吗?什么叫“女人是按照男人的程度来疯的”?

田笑心中腾腾一怒:何物古杉小子,骗我听了一段不知是真还是假的故事,就要把我都搭进去给他做陪衬吗?

可这怒也不太象怒,怒得没心没肺的,竟自有他的一份开心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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