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上坡呦~咿呦~驴儿你快快呦喂~~呦喂~”
从前的药王蚩尧,而今留下的,只有一个骑着匹瘦驴,这一路嘴里都叼着根茅草,还荒腔走板的哼着乡野小调,潦倒落魄的流浪老人。
他脸上带了张不怎么精致的面具,随意涂抹得自己一脸青黄,看起来像是个,会随时蹬腿的老汉。
云水寒隽润的黑眸乌深了几分,他抿直了薄唇。
微挑的眉目,淡薄一笑:“要等的人终于来了!”袍袖一振,已然行出了坐落于洞庭湖边的水榭亭。
一身白衫在月色映照下,更显皎洁无暇,那男子眉眼轮廓依稀可见,道是如清泉般娟秀。
“哎呀喂!”那叼根茅草,骑着匹瘦驴的老汉,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侬,是那个诶?”
深蓝的夜空下,这人一身白衣,格外得突兀,最关键还挡着道儿。
老汉嘴里碎碎叨叨的念叨着:“那个、虽然长得可能不像,但我真的是个好人啊!人称“仲大善人”
言罢,脚下步子便要往后挪。
云水寒下意识地伸手去抓那名老汉,毒医以毒术闻名于世,可他自以为功夫也算不错的。可谁知本以为一伸手便抓到的人凭空在他眼前晃了晃,竟差了一寸没碰到,再一看,那面黄肌瘦的老汉已然晃进了水榭亭。
“……萍水相逢便是缘,我姓云,云水寒的云。”云水寒袖袍一甩,收回了手。
丰神俊逸,相貌绝佳的美男子。身席水墨白衫,乍看起来,像是一介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不沾染人间烟火,似空谷幽兰——
“原来不是个拦路小鬼呀!”
那老汉叹了叹,仰面冷嘲:“云?我还姓朵呢。”一副刻薄相。
云,云水寒。
老汉脸上惊疑不定,而也是在这时,被低头从蒲团里拔出一根蒲草的动作,巧妙给掩盖了去。
“姓云便姓云嘛,跟老头子我有啥子个关系?坐着还挺舒坦,年轻人你放心老头子我就坐一会儿,瞧你这衣着定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可不晓得,骑驴这一道那个颠啊……!那简直就不是人骑的。”那老汉双臂环胸,沙哑着嗓音,青黄的脸尽显沧桑。
若换做旁人以云水寒的心性,只怕早就大开杀戒了。
可如今,他俊润儒雅的侧颜,非但没有一丝怒气。反倒以拳抵在嘴角,闷咳了一声,他忍着笑意,一头漆黑柔顺的长发也在随风轻舞。
只听得从毒医云水寒,淡淡的一句:“……师尊。”
他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地弯腰俯首,朝那个面色青黄、好似随时都会蹬腿儿的老汉行了个礼。
毒医云水寒抿嘴,温和一笑,眸子有几分与他不符但温柔,又有深深的哀寂。他缓缓的说道:“这一切的种种,说是巧合,只怕师尊您自己都不会信吧?”
“师尊,徒儿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您曾立下誓言,绝不干预天下大事,一心隐居于药谷。苗疆人最是信守昔日诺言,到底是什么缘由,让师父亲自来中原呢?”
云水寒身形一荡,便已近了那老汉的身。
但这老汉不慌不忙,一掌拍出,竟噗的一声,震碎了两名隐匿在凉亭花脊之上的暗卫身体,令暗卫化为一团团惨烈的血雾,手段极其恐怖。
毒医云水寒,脸上浮现出一丝别扭的神色,他眼神微微闪躲,但却故作镇定。
“师尊内功深厚,水寒由衷敬佩。一时疏忽竟容得这些宵小之徒,梁上偷听……”
这老者身上的威严震慑着云水寒,令云水寒不敢放肆。
而他低沉浑厚、又恍若苍老枯木的声音,却也有着某种震慑人心的力量,说道:“愚公移山、夸父追日。”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人之所以为人也。”
“……此番前来,吾不站在任何一方立场之上,而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云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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