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有个怪毛病,不睡床,每夜都孤身宿在府门横梁上。
跟门神似的。
尤其碰着她时,正眼不搭,活见鬼般。
“石竹为什么不一起用膳?”就算是府中的丫鬟小厮,石竹自视极高,也鲜少搭理。
燕岐扭过裴兮宝的脑袋:“他不敢。”
地位身份悬殊。
裴兮宝拿筷子戳了戳白米饭:“我有这么可怕?”
“……”想多了。
冬日阳骄,天子的宣召一下,镇军侯府虽不见得热闹,可送礼的是络绎不绝,九五之尊、皇亲国戚,太妃娘娘更是恨不得将宫中最奢靡之物都用来弥补亏欠。
织金绸缎,金银玉器。
整箱整箱的送来。
裴兮宝掰着手指,镶金兽首玛瑙杯,掐丝珐琅缠枝莲,燕岐不屑一顾统统丢进了库房,不见天日。
小姑娘响指一叩,扭头就跑。
“石竹!石竹!”
褐衣人闻声,眸光半落,裴兮宝穿着山月软烟罗,叠着松袄,风一吹就似春湖涟漪,围脖裹着脸蛋红扑扑像个小苹果,对他歪头笑。
讨嫌的小妖女,生得倒是娇憨可人。
但是……休想收买他。
“府里新到了内侍局送来的百匹布料,瞧上哪色就让合衣局裁制。”总不能褐衣褐裤不换不洗。
石竹扭头,想用绫罗绸缎打动他,没门。
“七殿下今早托人送来了荷花酥和翠玉豆糕,可要尝尝?”
石竹冷眼,想用珍馐美食收买他,没门。
裴兮宝蹙眉,双手一叉腰:“燕岐——”
噗通,房顶的石竹翻身跃下,深吸口气,面无表情:“裴小姐,有何吩咐。”
小妖女就知道拿他家主子来压人,整日连名带姓,也不见唤一声侯爷。
卑鄙呀!
石竹没好气。
裴兮宝摸出荷包里的瓜子,抓了一把:“你在燕岐身边那么多年,可知他喜欢什么?”宫中的金银美玉,珍奇玩意,他都没正眼。
石竹抿唇,这个问题难到他了,一没想过,二没问过。
真是失职。
“侯爷并无心头好。”最不喜欢聒噪的小妖女!
他抱拳便走,恕不奉陪,褐衣护卫转念想着,世子从小未曾锦衣玉食,终日受困暗杀,在那种情况下,谁会生得出风月兴致。
若世子父母尚在,天伦之乐,又岂会由着这般矜贵人物流落他乡——
石竹跨进燕岐房门时,烟笼袅袅,青年人正将折子合上。
“她与你说了什么?”面上漫不经心。
案上银瓶红梅,暗香浮动,是裴兮宝一早采来的。
“小……”小妖女——话险些脱口而出,石竹连忙顿声,“小姐说,主子封侯是喜事,却不知想要什么?”
燕岐挑眉,他嗅到了微弱海棠香,小东西怕又在当隔墙的那只“耳”。
男人指尖轻轻掐着红梅花瓣,慢悠悠道。
“本侯想绣一颗珍珠在袍上,日夜不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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