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俺们都以为俺哥已经死了。”我们三个一边走,阿红一边说。
“俺哥可能不知道现在家里的样子,俺一直觉得愧对他,如果知道他现在还活着,怕是俺妈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阿红声音平静。
“他为什么会离开这里?”我问。
我已经不想问了,周寄的故事,我不想知道了。
这注定是一个忧伤的故事,我不喜欢这样的故事。
“十年前,俺十五岁的时候,在邻村上学,被邻村的一个男的给强暴了。俺哥,把人家给打死了。”阿红说的简单,但是我的心沉了又沉,在十年前,他们都是经历了怎样的绝望。
“他打死人,俺娘本来就因为俺的事情感觉丢人,这下子雪上加霜,喝农药了。”阿红说。
“后来他们抓俺哥,俺哥就跑了。”阿红抠着自己的手指头说。
这一切,几句话轻描淡写。
“他一直挂念你们呢,他一个人在国外不容易。”我说。
“他咋还能出国呢?”阿红问我。
“出国学习,工作。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他会说英语,会功夫,什么都会。”我说。
阿红听的认真,十多年前她怕是经历过心死这会在讲出这一切的时候才能够如此平静。
“他回不来,没有假期。让我给你们带了点钱,他这么多年挣得。”我说着掏出卡给她。
“镇上又银行吧,密码我一会儿给你写纸上。”我说的平静。
阿红接过卡,眼圈子又开始红。
“他攒的是不是都给俺们了?”阿红问我。
“没有,他还给自己留了。”我说的心酸。
“床上躺的是你爸吧?”段景琛问。
阿红点头。
“什么病?”段景琛问。
“脑溢血后遗症,瘫痪了。”阿红说。
“对了,俺给俺爸看看俺哥的照片去。”阿红拉着我就朝屋里走。
我看到阿红把照片拿到老人面前的事情,老人眼睛眨了眨,空洞的眼神里有了一丝微弱的光。
我给阿红讲述了一些我知道的陈蔚然的事情,阿红听的一会儿笑一会儿眼眶湿润。
“如果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把电话留给了阿红,也要了阿红的电话。
阿红点头。
她执意要留我们吃饭,我们拒绝了。
这个地方太压抑,让我无法呼吸。我怕某一刻,我抑制不住眼泪,哭出来。
离开的时候,我看到阿红穿的臃肿站在大门口,看着我们离开的身影。
“你说她结婚了吗?”我问段景琛。
“没有,怕是终身不加了。”段景琛说。
“你怎么知道?”我想让段景琛给我另一个答案,段景琛却选择了沉默。
回到蔚县县城,我和段景琛吃了点饭,下午准备赶火车回去。
十几个小时才能到墨城。
我有些疲惫的看着段景琛说:“他的一生,是不幸的,是凄凉的、”
“也许吧,但是终归是一生,属于他的一生。”段景琛说。
我回味着段景琛的这句话,良久。
“我们会在一起度过一生吗?”我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你是想让我回答会还是不会?”段景琛问我。
“你回答会我会很开心,你回答不会我就会提前做准备,随时准备好我们离开。”我直言不讳。
“会。”段景琛只说了这一个字。
看着他嘴里吐出的水汽,我嘴角微微一咧。
不管结果如何,他说过。
快到火车站的的时候,我回头看这里,这辈子只会来一次的地方吧,我心里想。
“卡里有多少钱?”段景琛问我。
“我也不知道,但是是我的全部积蓄。”我说。
他把我揽在胸口,说:“我养你。”
我看着他微露青茬的下巴,这一刻,我的心里暖暖的。
天空,慢慢的飘起了小雪花,我轻轻托起一片,消失不见。
周寄,陈蔚然,你救了我,你的家里,以后就由我来帮助吧。我心里想。
如果你的灵魂能够飘荡,此刻,是否和我一起回来了呢?
“陈蔚然,他在天能够看得见。”我对段景琛说。
“或许他更喜欢你叫他周寄。”段景琛对我微微一笑。
我眯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周一瘦削的穿着一身黑的模样。
“再见,周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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