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皎仍依依不舍,小声辩驳:“章爷爷,让我留下来好吗?他病得这样严重,需要有人在身边,我、我时间很多……”
“够了,我以为你是聪明人,不需要我把话说得太明白。既然你不懂,那我就再说一遍,章意从小到大所有的事都是我安排的,包括婚姻。之前我的态度可能不够明显,让你误会了,以为你们之间会有可能,现在我明确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日,就绝对不会同意章意跟你在一起。”
“为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才几天不见,他就变得这么憔悴?为什么江总监会睡在他床边,他们之间究竟……
徐皎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看向章文桐:“章爷爷,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章文桐愣了一愣,却没有回答,只是顾自说道:“等他醒来,我会告诉他你已经决定朝演艺圈发展。”
“章爷爷,我……”
“你也不想给他带来过多关注吧?”
“可我……”
章文桐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抬手再一次打断她:“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还早了一点,不过你要明白,你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章意好静,而你,还是年轻女孩,二十出头,未来有无限潜力,不可能就这样跟他一起每天守在店里,过一眼就看到头的生活。也许一时半会还有点新鲜劲,时间长了呢?外面的世界多姿多彩,你都还没见过,甘心为他留在这个巴掌大的地方吗?”
徐皎攥着书包肩带,脸上腾的升起一股热意。
她竭力将目光从窗间移开,或是从章意与江清晨十指相缠的手上移开,抿着颤抖的嘴唇,抬起腿,越过章文桐。
今天是周末,金戈的同事不用上班,院子里静得针落可闻,只有她和老爷子两人。可是哪怕只有他们两人,她也仿佛无地自容,连呼吸声都不敢放大,只能用力、紧紧地抓住肩带,把手抓出痛感来,才能找到一丝真实感。
她原以为她可以有很多勇气去对抗生活中的阻碍,同学们的异样眼光也好,胡亦成的咄咄相逼也罢,只要她想,她一定可以做到,可真正发生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有多无力。
仅剩的一点理智化作两个小人打架,驱使她在离开和留下之间不断挣扎。
就在她快要走到胡同口的小门时,章文桐忽然叫住她:“等等。”
徐皎面上一喜,才要回头,就听见老爷子一如既往严苛的口吻说道:“从前面走吧,把你落在店里的东西收拾干净,一起带走,今后就不要再来了。”
徐皎顿时傻在原地。
“怎么,没听见?还要我再重复一遍?”
“我……”
徐皎不敢说话,她一张嘴好像就会泄气般任人宰割。
木鱼仔一直躲在帘子后面观察院子里的动静,眼看徐皎被老爷子说得都快哭了,赶忙冲进来。他跑得飞快,老严想拽都没拽得住。
“爷爷,你不能这么做!徐皎是师父的女朋友!”
他一心为好朋友伸张正义,完全没有留意老爷子的神色,老严和刘长宁却都是明白人,知道老爷子有什么顾虑,可还是跟着一起劝起来。说到底徐皎也是他们一路看着过来的,人品怎么样他们再清楚不过,最重要章意喜欢。
以后是个什么情形谁也无法预料,就算按老爷子的心思,把江清晨安排给章意,他们就一定可以长长久久吗?
扪心自问,老爷子自个儿也不敢打包票。
男女之间的感情事,哪有绝对的?眼看他意志松动,老严立即上前,贴住他耳朵说:“你也听医生说了,心理病,就需要亲人在身边,更需要爱人的陪伴。这种时候你怎么能打发徐皎走?要是小章醒来想见她怎么办?不如先这样,等小章好一点,你跟他好好聊聊,再做打算也不迟。”
章文桐怒目圆瞪:“你还敢说,当初谁骗我她是你远房侄女的?”
老严撇撇嘴,换了刘长宁来求情。
他最懂老爷子,一句话就能打蛇七寸。
“你别看小章懂事,其实跟我们都不亲,要真亲的话,也不会什么都藏在心里了。老章啊,别把孩子逼急了。”
章文桐已经失去了两个儿子,无法接受自己再失去孙子。面对章意鲜少外露的心,他不敢打赌。
“万事急不来,先等小章度过难关吧。”
听刘长宁这么说,章文桐神色渐缓,转而看向一旁安静的徐皎。大家争先恐后替她说情,她不插嘴,也不为自己辩驳,瞧着性格软乎,确实比他想得要好一点。
徐皎也在等他表态,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来。
章文桐拄着拐杖徐徐起身,才要开口,就听见一阵吵嚷。
“怎么回事?”
几个师傅们正在“守意”的门额下挡人,一见老爷子过来,立刻解释道:“不知道打哪来的,非说催债,可我们店里明明没有他们要找的人,不让他们进就吵起来了。”
章文桐朝外看去,来人约六七个,穿着统一的水洗蓝工装,戴着头盔,灰扑扑的,一看就是建筑工人。不管师傅们怎么解释,他们就是不信,认定他们把人藏了起来。
刘长宁上前做和事佬,客气地问道:“你们要找谁?”
“徐永林!”
老严说:“我们这儿就一个姓徐的师傅,叫徐大头,你瞅瞅是不是你们要找的?”说着就把一个师傅推到他们跟前,让他们瞧仔细了,“甭说欠债,咱大头哪有那贼胆?”
对方一看,摇摇头。
章文桐说:“你们快走吧,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打开门做生意最忌讳不清不楚的纠纷,尤其涉及债务。章文桐在类似事情上的处理态度一向果决,说罢就要赶人。
对方面面相觑,神情有所迟疑。就在师傅以为他们会离开、防备松懈的时候,他们忽然大力往里冲,一边冲还一边嚷嚷:“不可能,我们收到消息,徐永林的女儿就在这里!我们一家老小能不能活下去就靠这笔钱了,今天就算是被抓起来,我们也要找到她!”
老爷子好些年没见过野蛮的人,被几个莽汉撞得连连往后退,一时怒上心头,吼道:“你们敢!”一边说一边叫木鱼仔报警。
木鱼仔的电话正要接通,忽然被人劈手夺了过去。
“别、别报警。”徐皎抖索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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