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暗自低落之际,一片熟悉的白影从她斜对方悠悠晃过,她猛地抬头,又惊又喜。
对面之人,不就是他吗?
“浮丘岙!”
于是日陨刚刚入场便被逮了个正着,还被人拽着衣角叫错了名字,虽然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人家至少都是客客气气一声太子殿下,即便叫错了听着也不刺耳,但像这样点名道姓直呼其名的倒还是第一次。
“又是你!”待到看清来人的脸,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丫头,真是阴魂不散哪。
“日陨,怎么是你,你为什么…穿着他的衣服?”月浅心听出声音,见弄错了人,吓得忙缩回手,嘴上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这还真怪不着她眼神不好使,谁叫日陨这次穿的也是一袭白袍呢!
日陨头一回听到这种说辞,气得都快笑了,他当即反问道:“怎么?你当这身白衣是你家太子专属,他穿了旁的人就不能穿了是吧?我竟不知,天下还有这样的道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月浅心自知有错在先,语气也一时软了下去。
“哼!”日陨瞥了她一眼,也不再搭腔,只低了头一心一意整理起衣袖上被她扯出的褶皱来。
看不出,这家伙不仅性子别扭,还有洁癖?
月浅心一时起了兴致,继续死皮赖脸凑到他跟前,睁着双扑棱扑棱的杏瞳,妄图从他口中套出话来。
“日陨,你腿脚好利落了吗,可还无恙?”
日陨白她一眼,没好气道,“那是我的事,与你何干,你少拿糊弄太子那套糊弄我。”
月浅心不死心,继续问,“那,你今日来此,是为了……”
“呵…”日陨听到这里,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当即便笑出了声,“我来此为何,你不知道吗,月浅心?”
“你…这话什么意思?”冷不防见到日陨笑得恶意满满的样子,她心下一震,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升起。
“我什么意思,你不会真的不知道吧,今日可是你父亲月隈垚的庆功宴,庆贺他献策有功,加官受爵的好日子呢!”
“你说什么,什么功?什么爵?”月浅心有些难以置信。
“哦,差点忘了,你既为质女,长驻深宫,自是不知朝堂外面的事,那也总不至于连你父亲是如何在蛟达一事中居功甚伟,都被蒙在鼓里了吧。”
“你说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月浅心不再与他说笑,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
日陨见状也不再含糊,当即便和盘托出。
“好,那我告诉你便是,反正这事已经是人尽皆知了,一个多月以前,你父亲月隈垚于朝堂之上献出‘锦囊妙计’,提出火烧烟熏以除瘟毒的法子,所以蛟达一事,有一半便是他的功劳!”
“所以今日,我便是代表太子,前来为你父亲主持这场庆功之宴的,当然,也是蛟达的亡族之宴,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也是蛟达大祸之日!”
日陨这一席话,好似当头一棒,当即就让她如坠深渊!
所以接下来的事项,便更是顺理成章了,她呆呆立于原地,眼睁睁看着昆莫在人员聚齐之后,自然而然提及月隈垚除瘟之“功绩”,大手一挥就要赏他一块地异姓封王,而月隈垚随即也是自然而然义正言辞推脱一阵,于是便退而求其次得了个“大禄”的文职,连同家人一并受赏,外族受封,这在整个昆国都是绝无仅有的美事,怎不惹人艳羡?于是敏罕氏母女自然是欢天喜地一阵谢恩,谢恩过后终于轮到日陨出场,一袭白衣的日陨走上前去,亲自替月隈垚授与官帽,并在受封文书上摁下手印,以示记录在案,月氏一族,从此以后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家族了!
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若不是月浅心熟知个中关联,只怕也要同底下那群不谙世事的看客一样,拊掌道喜了呢!
月浅心突然意识到,为何今日日陨会特意穿了一身白衣前来主持这场庆功宴,花团锦簇中唯有他这一抹刺眼的白显得格外刺眼,众人皆着红贺喜,独他衣白服丧,这便是日陨赤裸裸的讽刺了!
这还不算完,待到受官礼成之后,便由得人们自行安排了,台上之人也开始陆续下场,谈天的谈天,赏花的赏花,品茗的品茗,日陨任务完成自然也不愿多留,冷笑一声就此离去。
而月浅心却仿佛被定格当场一样,站在那里驻足了许久,她看着月千青笑着依偎在月隈垚和敏罕氏的中间,接受着来自四方的恭维,有说有笑的模样,伉俪情深,父慈女孝,多么美好,美好得让她感到陌生,因为这份美好是她注定可望不可及的,谁能知道,这份美好的背后,是用另一个女儿的牺牲换来的呢。
她这才恍然顿悟,原来月隈垚送她入宫那日,在他们心中,她便已经就是颗弃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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