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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的长欢殿,却是一如既往的更阑人静。
月浅心用过晚膳后,便披上件薄毯倚在窗前乘着夜风发起呆来,不是她睡不着,只是这几日外头野猫接连几天叫得实在太欢,使得她时常半夜惊醒以至于她越发浅眠了。
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际,几滴清凉的液体自屋檐落下,好巧不巧地滴在了她的鼻尖,使得她猛然惊醒。
怎么回事,天降甘霖?
她不信邪地睁开眼,环顾了下周遭,皆是干燥清爽,几颗嵌在廊柱的夜明珠绽放出嶙嶙光芒,哪里有下雨的迹象?
正当她一头雾水站在庭院中央发起呆时,又有几滴溅落脚下险些濡湿了她的鞋袜,她顺着屋檐之上举目望去,这才哑然失笑起来。
“我就说呢?这平白无故哪来的雨水,原来是你在此作祟呢!”月浅心随即攀了扶梯几步登上屋顶,冲着上面的人嚷道。
只见那铺嵌了琉璃瓦片的屋檐上正斜靠着一人,那人只随意拢了一身银灰色绣绛纹的蟒缎大褂,足上松松垮垮地趿拉着一双撒鞋还伸得老长,那腿抖得以至于月浅心都不敢靠得再近些,生怕这脆弱的瓦片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再给掉下去。
“第八滴了……”浮丘岙远远看着她过来,对她勾了勾手指。
“什么第八滴?”月浅心踮脚过去,以为他又喝醉了,下意识问道。
浮丘岙晃了晃空荡荡的酒瓮,低笑道:“我刚刚预料了下你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本以为最多洒个一两下你就能有所反应,结果啊,你害我整整浪费了小半瓶琼香玉露呢!”
“我出来一趟也只带了这么多,现在好了,都用在你身上了。你说说,该如何赔我。”
“不就是一罐子酒嘛,好歹是堂堂太子殿下,看你小家子气的,我赶明儿再送你一坛子就是了。”月浅心挪了挪身子,调整了个最舒适的坐姿,不以为然道。
“送?”浮丘岙轻扬了眉宇,揶揄道,“那倒不必了,你直接折现给我吧。”
“好啊!你说多少我给你多少。”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怎么说也算是个吃皇粮的,这点银子还是拿的出来的,于是整个人也显得财大气粗了些。
浮丘岙食指交错笑眯眯比划出了个“十”字。
“十两?”
“不,是十金。”
“十金……”她顿时如鲠在喉,不服气道,“我不信,你讹我,什么劳什子酒这般金贵?”
“若把酒分为上中下三品,这琼香玉露就是其中极品,有酒中之王的美称,莫说天乌,就是放眼整个西州也是无出其二的珍品,收你十金已经算是便宜你了。”
“我不管,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暴殄天物啊,这么贵的酒拿来浇人玩,真是有钱任性的主啊,她可做不来打肿脸冲胖子的蠢事,玩不起就撤,谁怕谁啊。
“哎,不逗你了,就知道你输不起。”浮丘岙知道这位不是个好缠的主,也不与她绕这番口舌,于是很快便收归正题道,“阿月,我已经同我师傅讲了,过些日子就回东宫。”
“这么快?”月浅心偏了头去,微微有些惊讶。
“不快了,过了年我就十七了,离成人之期也不过一岁之隔,朝去幕来的,一年也不过是白驹过隙,晃得很快的。”
“你说的也对。”可不是岁月匆匆如流水啊,想当初她初来天乌也不过是个垂髫小儿,眨眼间便是大半年过去了,过不了多久她不也离及笄不远了吗。
想到及笄,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脸“刷”的一下便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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