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门,便被楼阴阳一张泼了墨一般的黑唇吓了一跳。
她的皮肤本就同死人一般惨白,看了便叫人有些害怕,此刻化一张黑唇,配上漆黑如幕的头发,以及惨白到没有一丝活人气的脸——更是诡异到叫人,以为阳间撞到鬼!
云煞掩饰住心底的诧异,轻声问道:“小楼,你为何……作这副打扮?”
楼阴阳嘴一咧:“我今日去见石美子姐姐,当然要学她一样打扮啊!不然怎么显示得出来我有都喜欢她!”
云煞听完她的话忍俊不禁:“只要长得好看的人,你都喜欢?”
楼阴阳听到她的问题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最后面露疑惑地道:“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感觉……既然大家都喜欢石美子,那石美子姐姐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人吧。”
接着她话锋一转,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云煞道:“不过我知道,云煞姐姐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无论她做过什么……嗯!”
云煞望着楼阴阳已经跑远的背影,心底忽得,因这个古怪又可爱的小姑娘,生起一股暖意。
等她们赶到银雀楼,大门口已经站了两个专门来迎接她们的人。
那两人看身形面貌,似乎正是两日前作露腰打扮的其中两名光脚女子,今日却穿得极为保守,一身银灰色劲装将两人严丝合缝地包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张清秀小巧的脸,甚至连手上都戴了一副银丝手套。
身上不仅没有半分风尘女子的味道,还隐隐散发出一股矜贵之气。
云煞忽然反应过来,那日银雀楼前石美子的表现虽然乏味,光脚女子们的打扮也实在称得上恶俗,可那群男人却依然如痴如醉,为之疯狂的原因似乎……就是因为贵。
没有半分风尘女子的半分讨好,亦没有遮遮掩掩的小女子气息,石美子那张离经叛道的黑唇,以及从头到尾都不肯施舍给台下男人再多一个眼神的高傲姿态,更是将桀骜不驯发挥到了极致。
她在台上什么也不做,台下那群能歌善舞,能说会算的光脚女子就已把她推上了高楼。
她什么都不做,反而更让人好奇,她会些什么?为何她能凌驾于这群本就已经足够出色的女子,悠悠卧坐在这高台之上?
云煞想到这儿,不禁又对这个装神弄鬼的石美子产生了几分兴致。
她们前脚刚走进银雀楼,岑昭侯与宗律后脚便跟了进来。
为了查案,今日二人都换了一身……有些花哨的装扮,脸上也稍微做了些调整和修饰,而二人为了迎合这风月场所也故意做出一副浪荡不羁的姿态,一眼望去,竟让人认不出来。
岑昭侯一边应付着不断向他涌过来的银衣女子,一边不动声色地在宽敞的大厅里来回打量,不放过一点儿蛛丝马迹。
他这副登徒子的模样,倒也还算自然。
不过看另一边与那些姑娘调笑打闹,逗作一片的宗律,更是自然到……让人觉得他是混迹于这风月场所已久的浪荡老手。
岑昭侯被他的样子惊到:难道……他这个密友瞒着他来过这里?
想到方才他本打算带着一帮人直接杀进这银雀楼,却被宗律拦住,提出这么个暗中潜入的主意一事……
岑昭侯忍不住心中感叹:真是深藏不露!
殊不知,那日在亡人来客栈发生的事,早已让本就继承了祖先几千年情感智慧的宗律,在潜移默化之中,激发出了一些尘封已久的东西。
两人寻了个位置较为偏僻的地方坐下,随意叫来了两名银衣女子,便开始一边饮酒作乐,赏舞听曲,一边对来来往往的花客,仆从开始了悄无声息的观察,考量。
银雀楼作为继云锦楼之后的青楼新秀,能够在一个月的时间之内造成云锦楼大量新老顾客的流失,并迅速在燕东城崛起,占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自然也有它拨得头筹的优势。
那就是:贵。
光是这清一色的玉石栏杆,玉石铺就的地板,以及酒桌上造型独特,精美至极的银质杯盘碗盏,其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就无法估量。
更别提大堂中央那巨大的,有如将真正的金丝雀放大无数倍,雕刻在银制鸟笼里的,栩栩如生的一只银雀。
另外,为了衬景,更为了衬名,银雀楼里的仆从,丫鬟,小姐也都通通以灰,白,银灰等色调傍身。
岑昭侯抬手将桌边的一杯清酒饮下。
酒水入唇辛辣,到喉却甘甜,清香浓郁的酒气在五感之间弥漫开来,喝得人格外舒爽。
而银雀楼的女子,也都有各自的矜持。
你若不主动向前,那她绝不会主动勾引,你若要与她调笑打闹,那她也能放下架子来同你开些荤腥却不浑脑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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