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暮咽了下,我不想你把送你的东西弄丢。
宁偲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勾着唇角哂了一声,你我都不要了,我还要你送的东西吗?
她看到许暮蹙起眉头,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感觉很爽,你要是再把那些东西送来,我下次就直接丢垃圾场。
哪怕之前做了好了心理建设,许暮听了这些话,还是像是被刀子割一般。疼到呼吸都发颤。
他蜷了蜷手指,对宁偲说:对不起。
宁偲怔了片刻,他们之间的空气陷入沉默。
不用。宁偲发现自己真的能做到心如止水了,虽然还会不适,心却不会再疼了。
原来她也可以放弃爱了十几年的人,不在对他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许暮还想说什么,宁偲说:许暮,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放下你的。
许暮直直地看着她。
宁偲语调平缓地说:就是把我对你做的事情都经历了一遍。
许暮脸色唰地变苍白,血色尽褪,漆黑的瞳孔里蒙上一层灰蒙蒙的颓然。
他松开手,随意垂在身侧。
宁偲头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走进电梯。
她仰头望着屏幕上的数字不断减少,电梯门打开。许暮满头大汗,扶着墙壁喘着粗气,前所未有的狼狈。
她皱着眉头,对许暮说:麻烦让让。
许暮听话的给他让腾出一点位置,等她拉行李箱走出来。
阿偲,帮我个忙好不好?许暮想就算是宁偲拒绝了,也要试一试。
宁偲觉着他无论做什么都是博取关注,就跟她当初歇斯底里闹,患得患失后找他不爱自己证据的样子一模一样。
当时许暮应酬完回来,外套上沾了头发丝,她拈起来质问他,许暮微微一笑,轻飘飘道:阿偲,你又无理取闹了。
是不是无理取闹宁偲不知道,她只觉着那会儿自己挺傻逼的,生了一晚上闷气,第二天还得不到许暮的一句哄。
宁偲拨开许暮,保持着最后的礼貌,不好意思,我没时间。
许暮怕她走,急切开口:阿偲,我妈不知道我们分手了,她让我带你回去参加家宴。你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阿偲的眼皮子动了动。
她喜欢许暮那会儿,一根筋死脑筋,很多人都看在眼里,真正疼她的还是许暮的妈妈,许母是个温顺的女人,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当初带着儿子改嫁到许家,到现在是一段风流韵事。
但这不影响她对宁偲好,真心实意那种,宁偲也很喜欢许母。
宁偲沉默了半晌,我帮不了,我希望你尽快告诉他们分手的事情。
许暮脸色恍惚了一下,用极近痛色的嗓音说:就一次,你不是想让我不要纠缠你了吗,你和我回家吃个饭,我就不再纠缠你了。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宁偲看他的眼睛,真的?不再纠缠我?
许暮珍重点头。
谁也不想每天被阴魂不散的前男友纠缠,如果一劳永逸的话,宁偲觉着如果许暮说话算话,还是可行的。
就在她斟酌时,许暮又说:你知道的,我妈精神不好,她受不了刺激。
宁偲蹙眉,那她总要知道我们分手的。
许暮说:至少给我点时间,慢慢渗透。
宁偲又将他打量了一遍,从他眼里读出了几分真诚,这才说:行,吃饭改期。我现在要出门。
听到宁偲答应了吃饭,他高兴的扬起眉毛,下一秒,脸又随着宁偲的话阴沉了几分。
什么时候有空?许暮压抑着不让自己乱想,尽量表现的镇定从容一点。
宁偲思索了一会儿说:不知道,有空了联系你。
许暮稍稍展露强势:不行,我妈约好了明天下午。
他感觉到了宁偲的反感,又用商量的语气说:就明天下午,你能不能晚一天出门。
宁偲不想再为他妥协,我约好了。
最终许暮答应宁偲回来时,一起回老宅吃饭,刚好给许暮时间铺垫他们分手的事情。
许暮临走时,突然说:李倦对你说了什么么?
宁偲说什么都没说,还问许暮到底想说知道什么想表达什么。
许暮阴沉着一张脸,用着与他年纪不符合的语气说:离李倦远一点,他对你心思不单纯。
宁偲还是第一次他听见许暮嘴里说这种话,不免有些好笑,你看外面那辆车,有人下车了。
许暮眼底一阵刺痛,他顺着宁偲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
宁偲微微抬着下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有人下车了,位置空出来了,总得有人坐上去吧。
许暮心底一沉,沉着嗓音尽量不让自己暴躁。你什么意思?他顿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急切地追问,你要接受李倦?
宁偲说:本来没这么打算,既然你问了,那我就慎考虑下。
许暮眼睁睁看着宁偲拖着行李箱坐进出租车,脚下灌了铅,想追提不起一点力气。
他突然明白,过去的那些年宁偲是怎么忍受他的臭脾气的,而且一次次退让,将自己委屈都包裹起来,可他不知足,变本加厉。一步步将阿偲逼走。
他记得那会儿,阿偲刚学着做菜,每天忙碌学习,有天他应酬喝多了,宁偲就一个劲儿打电话催他早点回去。那会儿他答应阿偲跟阿偲在一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李楚楚出国了,他身边空了,阿偲又太主动,他觉着可以试试。、
对阿偲他始终没有那份心思,也提不起心思。
一起玩的那群人笑话他怕老婆,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凌晨了,他推开门,看到餐桌上一桌子菜,颜色不太好看,味道也一般,心里顿时有些反胃。
阿偲迷糊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扶他,他一把推开宁偲,将她悉心做的菜反扣在餐桌上,冷着脸数落:怎么又是这些,你能不能做点给人吃的。
阿偲脸上的笑容一寸寸褪下去,她眼里包着一包泪,不敢哭,手足无措的道歉:对不起,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说着,她过来扶他。许暮再次推开她,烦躁的说:我去机场吃。
宁偲愣了下说:你要出差吗?
许暮拖着行李箱收拾行李,也不回答她的话,哪是什么出差,就是看她看烦了去酒店住几天。
他胡乱的塞好行李箱,听见宁偲略带委屈的声音:你要出差怎么不提给我说,我好给你……
他最怕念叨,额头突突的跳痛,一把推开杵在一旁的宁偲,吼道:我是不是去哪儿都得给你报备。
他看都不看宁偲的脸色,重重地摔上门。
他在酒店住了一个多星期,才想起宁偲,回到他们同居的房子里。
现在想想。他只是自食其果而已。
活该!
宁偲从三亚回来时,敢刚落地许暮早早地等在机场外面。
九儿和宁偲从机场走出来时,九儿狐疑了一眼,哟,许少还没放弃呢,他到底要做什么。
宁偲说:犯贱呗。
许暮迎过来说:晚上家宴一起吃饭。
宁偲没什么表情,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哦。
许暮送宁偲回家放了行李换衣服,这才载着她去饭店。
家宴是许家的传统,每个月一次,不管家里人多忙都得出席,不光许暮,宁偲难得见到了曲昂。
曲昂端坐在许母旁边,面无表情,看见宁偲时,也只是扫了一眼,然后跟许暮交换了一个眼神。
宁偲不是第一次参加家宴,以往的气氛融洽,今晚反而有点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曲昂在场的缘故,许父冷着一张脸,许母拉着她寒暄了一句,也不再多话。
反正一顿饭,吃得挺憋屈的。
宁偲不免多看了一眼曲昂,视线递过去时,曲昂也正往她这边看,视线交汇,宁偲感觉在曲昂冷漠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点不同,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仿佛是他看见了一项研究课题。
宁偲只知道曲昂是个医生,理所应当觉着对方可能生活中就这样。
饭毕,许母从旁边取出一个红色丝绒首饰盒,当着宁偲的面打开。
宁偲擦嘴的手顿住,攥紧了餐巾问:阿姨,这是什么?
许母打开盒子,笑眯眯地递到宁偲跟前,这是阿暮奶奶送给我的,我现在把它交给你了。
这话说得委婉,宁偲不傻,当然也知道什么意思,婆婆给儿媳妇儿传家宝呗。换做以前宁偲可能高兴的几天几夜睡不着,现在,她后悔答应许暮来吃什么饭。
她猛地推开椅子站起来,本能的拒绝:阿姨,我不能收。
许母以为宁偲只是被吓到了,也跟着站起来安慰:我知道你们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你跟阿暮总要有个结果,阿暮得给你父母一个交代。
不用。阿偲本能开口,想到许母看似温和的一个人,其实精神有点问题受不得刺激,愣是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阿姨,太贵重了,我跟许暮再商量一下。她跟许暮使了个眼色。转身往外走。
转身时,她看到了曲昂眼中露出少有的玩味眼神。
眨了眨眼,那种眼神消失了,他的眼睛里早恢复了一片冷漠。
宁偲不顾许母的呼喊,大步往厅外走。
走廊上,宁偲对许暮说:你妈要送传家宝你是知道的吧?你怎么不劝着?
许暮不说话。
宁偲又说: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差点就脱口而出了。你想过我刚坦白的后果吗?
许暮的表情出卖了他,他低沉开口:阿偲,你也看到了,我家人都很喜欢你,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他才发觉自己几乎是在哀求宁偲了。
宁偲被气笑了,胸膛剧烈起伏,要不是杀人犯法,她估计早对许暮动手了。
不要分手?宁偲咬着牙。不分手留着过年吗?
许暮捉住她的手臂,微微用力,生怕一放手就跑了,曲昂说他放不下宁偲或许是因为爱,但不绝对,绝大部分应该是不甘心。
不甘心那么喜欢自己的人突然离开,更不习惯宁偲的照顾。
至于爱,曲昂说他不相信,他更相信他做的这一切是自我感动。
许暮不认可他的话,他觉着曲昂就是个冰冷的机器,怎么可能会区分爱和不甘心呢。
他明明就是爱惨了宁偲而不知。
宁偲一根根掰着手指,又被许暮一个跟捏回去,对方用力过大。宁偲感觉手臂很疼。
她皱着眉头,眼前人的脸在眼睛里骤然靠近,放大。
高大的阴影遮住了光源连带着逼仄的气息压了下来。
宁偲往后退了几步,挣脱手臂,抬眸时捕捉到了站在许暮背后不远的人,脸色骤然一僵。
她看着李倦的脸色一寸一寸变冷,微扬的嘴角压得平直,心里没来由的一慌。
许暮发现宁偲情绪不对,顺着她的视线转身看过去,看到了李倦双手插兜,冷冷的睨着这边。
许暮该死的占有欲和胜负心涌上来,他下意识的捉住阿偲的手腕,阿偲,进去吧,我爸妈还等着。
他可以加大了说话的声音,好像宁偲和自己父母吃饭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宁偲站着不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倦,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指尖冰凉。
李倦迈着长腿走到他们跟前停下,目光在宁偲身上打转,过了半晌,眼里的失落不住往外涌,跟他复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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