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眼泪淌过脸颊,滚到了嘴唇边,咸涩的味道闯进口腔,她忽然惊醒,慌乱抹泪,只知道哭,也太没出息了。
如果陆云铮真的和其他女人过节了。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哭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温乔眨了眨眼睛,眼睛里蒙了一层水汽,挡住了视线。
发病的感觉上来,她仰着头有点无法呼吸,焦躁地抓着头皮,一种喧嚣的感觉在身体里冲撞,叫嚣奔涌,她不止于满足抓头皮,感觉那种情绪快要通过皮肤钻出来是,她用力的掐着手臂,不知道疼痛,直到皮肤泛起红色,她瞪大了眼睛感觉异常兴奋。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呼唤你是累赘,你是大家的累赘,你害她丢了核心项目,你就是他的拖累,你一无是处还不去死,你什么都做不了你会害了他。他为了你跟好兄弟反目,都是你因为你。
温乔尖叫了一声,捂着耳朵试图赶走那个来自深处声音。捂住了耳朵,那个声音在耳道里呼喊。
她急促喘气,手从头顶滑落,渐渐地握住自己的脖颈,虎口压着颈动脉,隔着薄薄的皮肤都能感觉到动脉在鲜活的跳动。
耳朵里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她闭上了眼睛,缓缓收紧手上的力度,在那一瞬,她感觉无数双大手齐齐挤压着肺部的空气。她张着嘴,伸着舌头却无法交换一口口气,眼中的液体胡乱的滚了满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松开了手瘫在地上疯狂喘息,呼哧呼哧的磨得胸腔和喉咙,趁着意识在短暂内可控,拨通了报警电话。
等待是漫长的,当她感觉眼睛胀痛时,走廊上响起凌乱急快脚步声。
鞋面在光滑的地板上磨出轻微声响,声音很轻很沉。足以踩断温乔最后一根紧绷的神经。
她瘫软在地面上,被之前那场生死较量抽干了力气,连抬眼皮都费力,她干脆闭上眼睛。
开门的声音并不轻柔,砰地一声巨响,吓得温乔睫毛颤了颤。
房门被踹开,陆云铮龇目的站在门口,他面前一室漆黑,背后光线如注倾泻,他站在明亮的交界线上,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被隐藏了起来。
温乔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掀开眼帘看了一眼门口,高大的男人挡住了光线,她仅凭着一个模糊的轮廓,分辨出了他就是自己要找人的模样重合,即便是在昏暗的环境,变得清晰。
她的意识在那一刻被强行剥离。
干涩的嗓音虚弱又可怜,她低低地喊了声:峥哥哥。
陆云铮大步走过来,勾着腿和腰将她打横抱起,快步朝外面走去。警察领着他们往外走,陆云铮的脸色黑得没法看。
餐厅的负责人一直低头哈腰道歉:抱歉,陆先生,我们没有及时发现休息室的门锁坏掉了。
厉准着急忙慌赶来,愣是赶出一头热汗,当着陆云铮的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看了一眼温乔问:这是怎么了。
陆云铮瞥了一眼厉准,撂下一句:你问问他们吧。他们自然是指的餐厅的人。
温乔在病床上醒来时,四周是入目的白色,消毒水的味道极其浓烈。
温乔皱了皱眉。感觉手臂很冰凉,她抬头看到液体药水,这才察觉自己身处医院。
很快,她看到病床边的男人,身体前倾,握着她的另一只手,抵在额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乔抽了而下手,陆云铮立马察觉,握紧她想抽离的手,醒了吗,还难受吗?
他几乎忘不了医生叹气道:病人本来就有病史,虽然在可控范围之内,但是病人的情绪高涨或者害怕都可能会导致病人发病。你们怎么就不注意点呢。病人不能再受刺激了。
陆云铮后悔自责,他被联系上冲到房间时,看到温乔躺在地上蜷成一团,心里嚯开了一道口子,潸潸地冒血,杀人的心都有了。
温乔直直的盯着陆云铮,对方眼尾发红。眼里布满了红血丝,身上的白衬衫皱巴巴的,压在裤腰里衣摆被拽出了一截,显然没有约会时体面。
温乔又开始自责,看吧,他那么骄矜的一个人,如今因为你变得不体面,你就是拖累。
拖累啊。
那个声音在心里呼喊,折磨着温乔的意志,当陆云铮试图看清她的表情时。她飞快转开视线,闭上了眼睛。
陆云铮以为温乔又感觉不舒服,低声的询问了几声,都没得到了回应。
他掖了掖被子,将人笼在怀里,用手指拨了拨她额头汗湿的头发,然后俯身在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温乔眼皮子动了动,睫毛跟着飞颤,但她始终不肯睁开眼。
陆云铮的手指虚虚地划过她的耳廓,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只可惜还是被敏锐的温乔听见了。
她睁开眼睛,水濛濛的眼睛望向陆云铮,一开口就难受,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你……
陆云铮见她终于有了开口的意愿,先问:你怎么会在双子星?
之前着急温乔的病情,他无暇顾及其他,这会儿才认真打量温乔,虽然妆容花了,但能看得出她精心打扮过,而且身上穿着不属于她的衣服。
陆云铮心里一紧,胸腔像是被人捏了一把,隐隐作疼。
温乔看着他,眼底流露出直白的伤感,很凄凉可怜,像是被人抛弃的眼神。
她从他手里把手抽走,钻进被子里揪着衣料,在手心里来回揉搓,直到衣料被揉的潮湿,她才开口:那个女人是谁?
陆云铮愣了一下,脸上表情微妙的一变,快到让人看不出来。
陆云铮没有正面回答,反问:谁告诉你的?
温乔也不回答,偏过头望着地板上的虚空一点,冷淡地开口:你告诉我那是巧合。我就信了。
长久的沉默后,陆云铮想了今晚发生的事情,想到了倒在地上的温乔,也想到了她的病情无力道:真的只是巧合……
我信。不等他说下去,温乔打断了他。
温乔撑起眼皮子,往病房外望了一眼。我想上厕所。
陆云铮一手举着药水,一手扶着温乔下床,然后搀着她往卫生间去,在挂钩上挂好药,温乔把他赶了出去。
关上门,温乔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脖子上一道绛红色的环形痕迹很骇人,很明显的手掐痕迹,头发散乱,妆容被哭花了像个调色盘,眼睛肿的像颗桃子。自己看了都吓退了几步。
她不敢陆云铮看到她这副鬼样子是什么反应,应该也是害怕。
温乔捧了点水浇脸,脸上化妆品混在一起跟吓人,她抽纸胡乱的摸了一把,比之前还要吓人。
温乔捂着脸哭了起来,无声流泪那种,到了很伤心的时候,也只会抖抖肩膀。
陆云铮在外面敲门,乔乔,需要我帮忙吗?
温乔抽纸揉了把脸。眼睛比之前更红,她胡乱抹了把,闷声闷气说:不用,我好了。
打开门,陆云铮的视线钉在她脸上,眼里流露出痛惜和疼爱。
他将她接出来,搀扶着往病床上走,快走到床边,低低的说了声:对不起。
温乔的情绪一下就紧绷了起来,像是濒临歇斯底里的人,瞪大了眼睛看向陆云铮:你说对不起做什么?你要跟我分手吗?
陆云铮眼中闪过一抹痛色,急切地脱口道:不分手。
他怎么可能分手,今天发生的事情很复杂也很戏剧化,关键是无从解释。他更不知道温乔知道多少,或者说她又被谁灌输了什么样的真相,才会刺激的发病然后问出分手这种话。
就在两人僵持时,一道清脆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两人同时朝门口看去。
范敏敏纤细的身姿出现在病房门口,她抱着一束花,倾斜着身子往里看,曲起的手指敲了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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