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做的一切已经让她没有脸再活下去,但是孩子是无辜的,他是干干净净的。他喝的是她的奶,是她的血,他没有沾染上任何不该沾染的东西。
他还是个孩子,干干净净的孩子。
怀里的孩子被母亲一点一点推向桑榆,推向阳光的所在。
慢慢的,孩子被母亲整个移到了阳光里,躺在桑榆的脚下,她只要一弯腰就能将他抱起。
瘦弱的孩子轻轻张开小手,好像要抓住阳光一样。
他的手小而瘦,只微微张了张,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这种温暖的感觉,他除了在妈妈身上感受到,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了。
“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你放心吧。”
桑榆蹲下身子,轻轻地去抱地上的孩子。她的身上始终环绕着一层淡淡的绿色光圈。
这是她的保护,善良任然带着锋芒。
她从窗口跳了出去,站在窗外,回头看向女子。
她还那么年轻,原本还可以好好地活着。
可她已经不想活了,或者说已经活不下去,如果不是为了孩子,她早就应该死,而不是煎熬到现在。
“走吧。”
孟庆虎伸出手臂环绕着妹妹瘦弱的肩头,低头看向她怀里的孩子。
孩子刚刚被桑榆用心照顾和治疗过,明显精神了许多,现在已经安静地靠在桑榆怀里睡着了。
他们一行四个大人,带着一个孩子走出村子,踏上离村的大道。
桑榆回头看向村子的小楼,绿树掩映,已经看不清楚小楼的样子。
但是她仿佛还能依稀看见那个伤了腿,已经时日无多的女人正趴在窗台上看着他们离开。
村子越来越远,桑榆怀里的孩子突然双手失控地抓挠了一下,然后发出猫一样虚弱的哭声。
就听见身后传来“轰隆”的一声巨响。
巨大的气浪将整栋小楼炸毁坍塌。女子在巨响中扬起笑脸,她终于和爱人被葬在了一起。
这栋楼就是他们的坟墓
他用生命救了她们母子,他用血肉延续他们活下去。
现在,轮到她去陪他,向他道歉,向他赎罪。
桑榆闭了闭眼睛,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但凡还有一点希望,她也想带着那个女人和孩子一起走。
可她知道,她不能带她走,那个女人也知道她不能随着她们走的一样。
就将她留下吧,留下她才是对她最好的方式。
“我靠,这楼里放了多少炸、药?”
师言道看着滚滚的烟云从小村上空飘荡开,忍不住感叹:“当时我们是不是稍微不慎就被这个女人阴了?”
没有人回答他,谁也没想到女人会以这么惨烈的方式离开世界。
她不去拉响导火线,迟早她还是会死。
可是,只有这样的死,才能掩埋她做过的一切。
才能让她和她楼下的爱人,永远埋葬在一起。
桑榆他们并没有走多远,在离村子大约五公里不到的地方,他们停下了脚步。
面对怀里瘦弱的孩子,大家都有些手足无措。
“他能吃肉吗?”
萧沐辰抓了一只鸟,提在手里,想着他要是能吃肉,就给他熬点汤也好。
“不能吧。”
师言道皱眉:“这么小的孩子,就算以前他吃过肉,现在这么多天没吃,脾胃也很弱。就怕肉大荤,对他反而不好。”
他虽然没养过孩子,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
桑榆点点头,拍了拍有些躁动的孩子:“我们找点植物的根茎煮给他吃最好,要是有米面就好了,可以做米汤,做面糊。”
这个,真没有。
他们一路,吃过植物的根茎,吃过草,吃过树皮,吃过各种动物的肉,就是没有碰见稻谷和麦子,更不要说米和面。
桑榆虽然能救人,也能催生植物,可是没有种子或者枝叶,她也不能无中生有变出来。
“要不先熬点汤给他喝喝吧,总比什么都不吃的强,把浮油给撇了,让他喝汤,再放点野菜去去油腻应该会好点。”
桑榆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师言道,说不能吃的是他,说试试的又是他。
“算了,试试吧。”
三个大男孩,一个小姑娘围绕着一个刚刚十五个月大的孩子团团转。
巴掌大的小鸟褪毛去肚,还有约莫二两的肉。
萧沐辰为了天佑特意弄出来一个小的锅,大家看着孟庆虎将水烧热,看着两小块肉在沸水中翻腾。
“要不要放盐?一周岁后应该能吃烟了吧?”
桑榆拿着装盐的袋子有些犹豫地看向大家。
额,放还是不放?
萧沐辰看着瘦弱的,哭都哭不出声音的孩子:“要不少放一点点吧。”
“那就少放点。”
桑榆小心的将盐粒倒在手心,捏了一点放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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