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高乾的本心,实是在元修与高欢两个之间举棋不定。结果华林园里这一出“折节下交”的把戏,元修自以为得计,高乾却给吓得不轻,不觉间心中天平,已是倾去了高欢那头。回家之后,高乾心中忐忑,左思右想之下,索性把华林园之事掐死腹中,谁人也不告知,连自家三个弟弟也教瞒住。
可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谁人透露出去的并不重要,总之高欢很快就得知了元修与高乾在华林园里盟为兄弟的事儿。高欢震惊之余,留了个心眼,特意写了封信给高乾,询问京中事。
高乾既已打算投向高欢,立马回信,大抵就是讲方今天子不明,洛阳小人当道,政令皆由斛斯椿这等反复之徒所出,高王一派多遭压制云云,又说洛阳与关中使者往来频繁,其谋甚密等等。
凡近来京畿之事,事无巨细,高乾皆录其中。倒是好长一封密信,偏偏就忘了把华林园那场“欢宴”提上哪怕一字半句。
密信送至晋阳,高欢看完,冷笑不已。世子高澄知乃父心意,便道:“这高乾。。。颇是可疑呵。”
“可疑也好,可信也罢。。。”高欢目光森戾:“总而言之,这高乾是留不得了!”
“嗯?”高澄有些不解:“若说这高乾可信,耶耶为何也要除之?说到底,他还是咱本家呐。”
“正因他是渤海高家的嫡长,更要除之!”高欢阴**:“高乾自幼任侠,文武双全,乡里族中名望极大,而你耶耶我不过是高家庶远,如何能比?有朝一日我若掌了天下,麾下却有这么一位高家的族长,岂不别扭?况且他又不见十分忠诚,既如此,自当除之。”
“耶耶说的在理!”高澄连连点头,半晌却又露出些难色来:“只是。。。只是这样一来,高三。。。高昂岂不要恨死了耶耶?这般绝世猛将,从此不能再为己用,哎,未免可惜。”
“敖曹为何要恨我?”高欢哈哈大笑:“凭一己之力,倾覆韩陵山,这般绝世猛将,耶耶又如何能舍得不用?”
“这。。。”
“澄儿闲暇时,当多读史书兵书,岂不闻,借刀杀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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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五,晋阳大丞相府忽然上表朝廷,以高乾“功高”,奏请封为司空。
元修顿然起疑,摇头不许。太极殿上,高乾大是惴惴。
二月十九,有人自晋阳来,秘见元宝炬,说是意外偷到了长乐公高乾写给齐王高欢的密信。元宝炬如获至宝,进献于天子元修。
众心腹看完密信,明光殿里一片大哗。元修羞恼之余,气极败坏,令将高乾即刻召来宫中。
几日来高乾一直心神不宁,既入宫中,三步见甲士怒视,五步遇阉人桀笑,心知大事不妙,不由得长叹一声。
果然天子咆哮如雷:“你既与朕盟为兄弟,还说绝无二心,那朕问你,这又是什么?”狠狠一甩手,将密信砸在了高乾脸上。
高乾捡起密信,只一眼,如何认不出来正是自己给高欢所写?于是哑口无言。
元修遂令囚高乾于门下省,当夜即以白绫赐死。
元修余恨未消,又打算将剩下的高家三兄弟一并捉来处死。结果王桃汤与东方老不知如何得到了消息,急忙赶去高昂处报信。
高昂大惊之余,匆忙喊来二兄与四弟,五个一起,斩关夺门而去。
至晋阳,高昂三兄弟嚎啕大哭。高欢也作泪如雨下:“天子枉杀长乐公也!有朝一日,必为长乐公昭雪!”
高欢遂得高敖曹三兄弟归心。又渤海郡内闻说高乾枉死,顿作群情激愤,皆言:“天子不仁!唯高王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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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乾身死,高昂三兄弟则投至高欢帐下,洛阳与晋阳双方都觉着是自个赢了一场,各自士气旺盛。于是诸般明争暗斗,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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