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曹氏扶着杜秋桐坐下,道:“秋桐,刚刚谭太太说,会……会给你说法的,你年纪还小,等再过几年……”
“再过几年……”杜秋桐的嘴唇都在抖:“所以,是要娶那个薛芊芊为妻,再过几年把我抬过去是吗?”
曹氏连忙劝:“秋桐,你先别急……”
“姨妈,我杜秋桐就是死,也绝不做妾!”杜秋桐起身,字字珠玑地抛出一句,随即猛地窜了出去,一头往曹氏的衣柜上撞了过去,磕了满头的血!
曹氏急得跟什么似的,立刻着人去请大夫,将杜秋桐抬回房间里好生安置,曹氏急得快要跟着晕过去了。
宁夏青却冷眼旁观。杜秋桐惯会装模作样,素来擅长装柔弱扮可怜,若不是宁夏青前世里被其杀害,连宁夏青都想不到,杜秋桐竟然能够做作到如此程度!居然连在曹氏面前以头抢柱的事都做得出来!
就冲着杜秋桐胆敢演出这种戏份的胆量,宁夏青都不由得想要夸杜秋桐的脸皮可真是厚比城墙!
果然如宁夏青所料,杜秋桐叫得凄厉,看着鲜血淋漓,实际上根本没用什么劲,只是磕破了皮肉,并无大碍。
宁夏青在杜秋桐的床边,直到杜秋桐醒来。
见杜秋桐醒了,宁夏青递了杯茶过去,叹道:“傻丫头,你做出这等事,磕破了自己的额头,一张脸上添了伤疤,将来可怎么办?”
杜秋桐不肯喝宁夏青递来的水,哑着嗓子,悲愤地说:“要我去做妾,不如让我去死,反正我也不想活了,管他什么伤疤……我都不在乎了。”
宁夏青悠悠道:“此事还未定下来,你也不必如此。太太本来就打算,若是谭爷那边给咱们的结果不满意,就替你去求本家那边出面施压,而你刚刚在太太面前做出这等傻事,太太吓坏了,催老爷立刻就去本家那边找人帮忙,老爷连铺子上的生意都不管了,直接就去本家了。”
“多谢表姐……谢谢姨夫姨妈……”
宁夏青道:“不过嘛,尽管咱们去找本家帮忙,但薛芊芊的父亲可是副尉,官威甚隆,即便是本家出面也未必抗衡得过。只是,我姨夫和表哥究竟什么时候能回来?你的终生大事,他们总得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吧。“
杜秋桐并未回答宁夏青的话,只是自顾自地哀叹连连:“表姐,我已是这般光景了,已不对我的将来抱什么希望了……”杜秋桐忽然紧紧抓着宁夏青的手,惩治地恳求:“表姐,请你一定要让我与谭爷见上一面,即便谭爷不怜惜我,我也想要亲耳听谭爷对我说明白。”
宁夏青微微蹙眉,闭口不答。
“表姐,你一定要让我与谭爷见上一面,不然的话……我只好去求姨夫姨妈帮我安排了……”
宁夏青闻言,眼中一冷,却自然不愿意让杜秋桐再去打扰宁永达与曹氏,于是莞尔一笑:“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替你安排的。”即便见了谭文石又怎样?杜秋桐又能翻出什么花来?不过是又是矫揉造作一番,博取谭文石的怜爱罢了。
若杜秋桐真能得手,反倒遂了宁夏青的愿,将这对男女丢在一处,再送他们一起下地狱!
翌日。
在宁永达找上宁氏一族之后,谭文石碍于压力,不得不亲自登门,前来与宁永达商议。
宁永达虽心里不快,然因生性憨厚,所以依旧客客气气的,说:“我知道,谭爷此时也是为难,只不过,我那姨妹去世的早,杜丫头年幼丧母,身世孤苦,自小养在宁家,宁家都当她是自家孩子看,所以我必须得替她讨这个公道。”
谭文石挂着惯常的笑意,道:“宁掌柜这是哪里话?在这件事上,我本来就该给杜姑娘一个交代。”
就在这时,翠玉过来,寻了个借口把宁永达叫走,宁永达旋即不好意思地对谭文石道:“谭爷稍等片刻,我尽快回来。”
谭文石点了点头,宁永达便匆匆离开了。
宁永达一走,谭文石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一口气。
他已经太累了。
薛副尉一天好几遍地催人来逼他,让他尽快准备下聘纳彩等事。为了销出那批织金锦,宁三老爷又强迫谭文石发誓,让他一定不能得罪薛副尉。谭文石只好舍了宁永达这边,选择了保住薛副尉这一条人脉。
因此,他承受了宁永达通过宁氏一族所给予他的威压,忍受着宁氏亲族对他的指责。可再多的为难都只能往肚子里咽,白日里出门见人时,还不是得挂上那副笑?有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跟那些卖笑的姐儿没什么区别。
谭文石心头滚动了几下,慢慢睁开了眼,却瞧见,一个眉胜翠羽、肌似白雪的少女正站在自己面前,这少女背着光,光线将少女的轮廓都映得柔和空灵起来,光线有些刺眼,谭文石不由得蹙起眉来,有一瞬间的失神。
谭文石回过神来,点点头,轻声问候道:“宁姑娘来了?”
宁夏青却只是淡淡一笑,随即说:“秋桐在我家长大,我视其为亲妹妹,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我只希望谭爷不要辜负她。”
谭文石眸子一暗,笑起来,笑容里却有几分苦涩,连语气都变得有些生硬起来:“宁姑娘……不必担忧。”
宁夏青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只是作为姐姐,在理所当然地担忧妹妹而已,对谭文石说:“谭爷如今已经是薛家的女婿了,薛副尉位高权重,无论是宁家还是杜家,都无法与薛府相提并论,而那位薛姑娘的性情……唉,等秋桐过了门,还望谭爷能多多体念秋桐,多护着秋桐。”
谭文石蹙眉凝视宁夏青片刻,不由得眼神微动,语气炽热,低声急促道:“宁姑娘,其实我想问你……”
“谭爷。”忽然,一个娇弱的女声打断了谭文石要说的话,一身素装、什么首饰都没戴、眼眶红彤彤、脸颊白得过分的杜秋桐从旁边走了过来。
杜秋桐这副模样,无论是什么男人看了都会心碎的。
宁夏青一句话没再说,便准备往外面走去,谭文石张了张口,却没好意思叫住宁夏青,就眼睁睁地看着宁夏青离开了。
“谭爷……”杜秋桐又唤了一句。
谭文石的目光随即被拉回杜秋桐的身上,不由得诧异地问:“你的额头怎么了?”
“我……”杜秋桐泪眼婆娑地望向谭文石。
谭文石恍然大悟,皱眉叹气道:“难道你竟做了傻事?你……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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