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陈桉桉觉得,她和夏霁的恋情不只是在夏家曝光了,在她家也曝光了。
不然她实在是想不出她爸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在夏霁要出发去×省比赛之前,给她塞了个学生,叫她帮他补习英语,每天都补,而且是上她家来补。
这就让她没有机会像上次那样找借口去任天一家住,然后溜去找夏霁了。
这个时间点之凑巧,补习科目之异常,让她满脑袋省略号。
“爸爸,你知道的,我高考几科里英语最差了,就不要拖累人家小孩子了嘛!”
她拖长尾音撒娇,陈爸爸喉结滚了滚,挣扎了片刻之后坚决地摇头:“不行,就这么定了。”
陈桉桉暗道一声不好。
陈爸爸比陈妈妈大了十三岁,有了陈桉桉之后,陈妈妈就老笑他老来得女。陈爸爸做基层警察多年,虽然为人严肃了些,但对这个女儿当真是宝贝到不行。
他的女儿那么小,那么软,起先的一个月,只要她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望着他,他心里柔软得都能哭出声来。
陈桉桉越长大越可爱,陈妈妈脾气厉害,父女两个就结成小联盟,经常在小区门外蹲着吃雪糕,你一口我一口,最后被扔垃圾的陈妈妈逮到,一大一小面壁思过。
所以这样的陈爸爸这么不顾宝贝女儿的意愿把她强留在家,那估计只有一个可能——生气自己家养的小白菜被外头来的猪给拱了。
陈桉桉没把这个猜想告诉夏霁,只说家里的人情推脱不了,一定要给人家补课。夏霁倒没说什么,只让她好好地在家待着,等他回来,要是想看比赛,在直播平台上看是一样的。
陈桉桉学小时候那样拎着袋垃圾冲下楼去,夏霁穿着白色羽绒服等在一楼出口,接过她手里的垃圾走出去扔掉又折了回来,脱掉羽绒服罩在她只穿着毛绒兔子睡衣的身上。
过于宽大的羽绒服显得她更加娇小可爱,夏霁戳了戳她的脸,又比画着量了量她的身高:“我怎么感觉你越长越矮了?热胀冷缩,每年冬天都要缩一缩,春天再发芽长回去吗?”
陈桉桉鼓着脸打开他的手,看他只穿着白衬衫套灰色针织马甲,便像颗圆子一样挪过去,把羽绒服脱下给他穿上,敞开衣襟,自己钻进去,抱住他的腰身。
“真暖和呀!”
夏霁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上:“夏霁牌肉体暖炉,给你温暖给你爱。”
抱了一会儿,夏霁说:“本来这外面天寒地冻的,我也不想你跟着我折腾,回头生病了就不好了。快过年了,我拿个奖牌回来,也好有脸面见未来岳父。”
陈桉桉被“未来岳父”四个字击中,脸红通通的,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
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他这话题引得很突兀,他应该是看出陈爸爸的意思了……嗯,不愧是夏灰狼,就是老谋深算。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陈桉桉一看屏幕,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
“你是扔垃圾的时候把你自己也扔了吗?”
“没,没,我这就回去。”
陈桉桉恋恋不舍地扯着夏霁的手指头,他亲了亲她的唇?:“走吧!”
她蹦蹦跳跳地在他的视线里走远,突然又停住,折回来几步。
“小霁哥哥加油!”
他喉咙发哽,好半天才想起来挥挥手,而她人已经上去了。
“好,我加油。”
2.0
新晋英语补习老师陈老师的学生是一个高一的男生,和她一样,也姓陈。
一开始,陈桉桉还有点儿忐忑,但试探了几回陈同学的英语水平之后,她就不忐忑了。如果说正常高一学生的英语水平线有一米高的话,那陈同学大概只有三厘米。
“来跟我读这个单词,h-o-n-e-s-t,honest,诚实的,正直的。”
“H-o-n-e-s-t,欧尼斯特,诚实的,正直的。”
“是ao的一声,不是ou,来,再读一遍。”
陈同学推了推比啤酒瓶底还厚的眼镜,整个人木讷又朴实:“老师,我记性不好,你给我连续读十遍吧,我加深一下印象。”
陈桉桉微笑,连着读了十遍。
陈同学还是不懂,她又读了十遍。
……
最后陈同学成功地把陈桉桉带偏了,她的发音也成了“欧尼斯特”,陈同学看她的目光充满了疑惑:“老师,你和我读的不一样吗?”
陈桉桉:“……”
陈桉桉每天在寝室群里更新暴躁陈老师的日常。
【陈可爱:我怀疑他就是老天爷派来整我的,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学生?这几天,我的世界观都要炸掉了!每天送走他之后,我待在屋子里精神恍惚,要缓三个小时才能缓过来,日常心疼他班的老师。[蜡烛][蜡烛]】
【陈可爱:而且老陈不愧是在基层工作几十年的老警察,防患手段一流。每天陈同学在夏霁比赛出场前来,为了保证课堂学术气氛浓厚,我的手机等一切通信设备都被老陈没收了。等陈同学走之后,比赛早就结束了,我就只能看个比分。等再缓几个小时恢复精神,我就已经头脑发胀,没力气看比赛回放了啊啊啊!!我是不是老陈捡垃圾的时候捡来的啊?!】
【陈可爱:怎么办怎么办?明天夏霁就要进行单人半决赛了,很重要的一场,我该怎么样才能让老陈放过我?在线等,挺急的。】
【叫我轻飏大人:好一出现代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你让夏霁像罗密欧一样拿着石子敲你们家窗户玻璃,然后你从窗户里跳下去,和他私奔去月球好了。】
【汪汪汪:一二三,牵着手;四五六,抬起头;七八九,我们私奔到月球……】
【陈可爱:我家在九楼,再说夏霁也回不来啊!】
【叫我轻飏大人:我的妈呀,刚盛禽兽飘过来看见我们的对话,说想试试看私奔py,我的腰隐隐作痛。】
【汪汪汪:……】
【陈可爱:……算了,指望不上你们了,走了。】
【叫我轻飏大人:施主留步,其实陈叔叔是舍不得你多于反对你们,不然也不会这么暗戳戳的,说起来还怪可爱的。你的可爱基因是不是就从这儿来的?我只能和你说,这件事不能急,你一急,可能会伤叔叔的心。先等等,等夏霁回去之后,找时间和陈叔叔推心置腹地谈一谈,他那么疼你,不会让你难受的。】
陈桉桉眼眶湿润,轻轻地叹了口气。
爸爸从来都不是她的敌人,为了宝贝女儿,他可以与全世界为敌。
夏霁的半决赛开始前半小时,陈同学准时进门。
陈爸爸端着茶水慢悠悠地飘到客厅,陈桉桉迎陈同学进房间,把门关上。
陈桉桉抱着个透明的塑料盒子坐下:“来,先默写一遍昨天学的五个单词,对一个给一颗糖哟!”
她抓了五颗糖,五颜六色的彩纸就躺在她白皙的掌心上。
“都写对呢?”
“都写对,那这一盒都给你。”
陈同学看了她一眼,推了推眼镜,掩住眼底情绪,笔尖顿了顿,埋头开始写。
“砰砰砰……”
外面敲门声响起,与其说是敲门,不如说是砸门,陈桉桉感觉地面都在晃。
陈爸爸去开门,陈桉桉隐约听见熟悉的声音。房门被打开,任天一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夏霁受伤了,江梨在现场……给你打电话你关机,她就通知我来找你,具体情况她没和我说……桉桉你……”
陈桉桉大脑一片空白,眼泪“唰”地一下就淌下来。
她抖着唇往外走,陈爸爸站在外面,如往常一样是她的大山、她的大树。
“爸爸……”
“去收拾一下,我开车送你去机场。”
房间里,陈同学默写完单词,翻出单词表一对,都写对了。
他不仅写对,而且英文花体漂亮,完全不像之前小学生的字迹。
他摘下眼镜,锐利的眼盯着糖盒看了会儿,伸手剥开两颗糖扔进嘴里,嚼得粉碎。
3.0
陈桉桉和任天一坐最近的一班飞机到×省时,天已经擦黑。
江梨在机场接到人,打车直奔市中心医院的急诊部,路上陈桉桉开着流量刷夏霁比赛的视频。夏霁的撒手锏是他进攻的速度快,防守相对于进攻来说是弱项。
视频里,夏霁的身形相对于以往要慢了1.5秒,进攻的速度变慢,就给了对手可乘之机。
对手一个急挑猛刺,把夏霁逼到禁闭击剑线边缘,夏霁握剑的右手很明显地抖了一下,几乎是靠着这些年比赛的下意识,破开对手的攻势,击中得分点。
现场的欢呼声中,夏霁左手摘下护面,脸色煞白,额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他身形晃了晃,随即人往下栽倒……
之后就是一片混乱。
“我离得远,没看清,应该是手腕受了伤。运动员嘛,伤病什么的在所难免。桉桉你不要担心,我们夏老大优秀了这么多年,老天爷一看这对别人太不公平了,干脆制造个小小的波折吧……”江梨嘚啵嘚啵了一通,呼吸一窒,崩溃地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滑,“老大怎么能受伤呢?他要是好不了怎么办……”
陈桉桉扭头看向车窗外,灯光在水雾弥漫的眼前急速倒退,看起来模糊又斑驳。
几个人赶到的时候,一个赛一个地眼睛红,一字排开,跟三只傻兔子似的。
夏霁已经转到高级病房里,舒服地靠在沙发上看《大话西游》,转头看到她们时还吓了一跳:“你们怎么来了?”
陈桉桉盯着他的脸……和他的手,不言不语,而他举起缠着绷带的右手:“因为这个?没多大的事情,就是扭了一下,医生给按了按,包一下就好。先比铜牌赛,决赛要两天后,刚好休息一下。”
哭得一抽一抽的江梨哭声一顿,抓住任天一的胳膊:“不行,我情绪收不住,呜呜呜……可在这儿哭太傻了,你陪我到外面哭完再回来。”
任天一:“……”
碍事的电灯泡很有眼力见地走远,夏霁伸开手臂:“过来,给小爷抱抱。”
陈桉桉慢腾腾地走过去,没扑进他的怀里,而是小心地托着他的右手腕,坐在他旁边。
她脸色很不好,嘴巴抿得紧紧的。
夏霁暗自叹了口气,带着笑逗她:“是不是想我了,想我想得天天躲在被窝里哭?哎不对,你是不是想用眼泪浸泡自己,好尽快发芽长高?”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滚,他笑不出来了。
“夏霁,决赛你不要去了。你即使不去,也能拿个银牌回来。你已经拿到奖牌了,老陈不会针对你的。”
她也是从小接触击剑的,按照现如今击剑服的先进设计,能扭到手腕的概率大概和陈妈妈同意她养狗一样,可以忽略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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