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真的没有尽头。
哪怕只是在梦里,这么远的一段路程走下来,我也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他在前头鼓励我:
“再坚持一下,你数十座墓碑的距离,就到了。”
我信他个鬼!
这个糟老头子真的是坏得很。
我起码数了几百座墓碑,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听到的不再是风声,而是铃铛声。
循声望去,风转了弯,吹向了一座古墓的入口。
但其实这条路,仍无尽头。
我进了古墓,里面有无数站着的阴兵,古墓入口虽小,但里面大到令人咂舌。
我被震惊到了,不由得问道:
“这是哪儿?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老家伙的声音,从离我最遥远却也最耀眼的那一副盔甲身上传来:
“你可听说过,一将功成万骨枯。”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我点点头:“语文课本上的诗句,我自然学过。”
那副盔甲转向了我,里面空无一人,但声音仍旧从那儿传来:
“一将功成万骨枯,课本上学到,不过区区七个字,你可知这七个字,要葬送多少人的性命?”
我不知道会葬送多少人的性命。
我只是好奇:
“你把我引到这儿来,该不会是要给我讲一个战场上的故事吧?”
盔甲悬空朝我而来,他的声音也越发临近:
“你不想听听吗?”
我干脆利落的回答:
“不想,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故事,我可以从书本上,史书记载上,电视演绎上,甚至是在我自己的笔墨下得知,我又怎知你说的,不是在唬人?毕竟历史都可以编造。”
盔甲在前,我伸手去摸,厚厚一层灰。
他笑了: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何手染万千鲜血,只为一人永生?”
一般来讲,反派讲故事,就代表着他要死了。
听我这么一说,他附和道:
“是死,不过是换一种死法。”
换一种死法?
什么鬼?
我正迷糊着,他又说:“当那些与你出身入死的兄弟一个个战死,当他们的亲人一个个老死,当你的敌人一代代消亡,这世上不再有人知道你的名字,听过你的故事,见过你年少轻狂时的模样,那你对世人而言,就已经死了。”
呵呵哒。
突然给我讲这些,我很不客气的问:
“你是想从我这儿博取同情?”
他笑了:
“非也,我只是想让自己再活过来,不仅仅是永生。”
我懂了。
“你想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听到你的故事,甚至让我见一见你年少轻狂时穿上盔甲在战场所向披靡的样子,你以为这样你就能活着,在世人心中有名有姓有模有样的或者?”
我拍了拍盔甲,告诉他:
“你错了,百年之后,我会老,会死,会讲关于你的一切,全都随着那碗入喉的孟婆汤一起遗忘,到那时,你仍然不过是一个被世人遗忘的可怜虫罢了。”
盔甲转动着,墓室里所有的士兵像是全都朝我转了个方向一样,我看到他们的眼睛不知何时都已经睁开。
老家伙冷哼一声:
“假若永生于世的那个人,是你呢?”
我?
怎么可能?
我本想告诉他,我所求的,从来不是永生。但我却惊愕到说不出话来,因为我看到整个墓室里的士兵,都在同一时间齐刷刷朝我跪下。
当我回过神来时,悬空于我眼前的盔甲,已经穿在了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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