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真相
林彻从容的表情在此刻凝了凝。
熟悉他的人只知道他不会游泳, 却不知道他是根本不能下水。
只要深度超过头顶,再透明清澈的水下世界就会变成一道深渊, 黑黝黝的, 会吃人。
虚幻的海草能缠住他的腿,深海里的每一份意识都随氧气流走,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 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在黑暗里打着节拍。
像是溺亡的倒计时信号。
他半阖下眼, 其实很多时候,他都不怎么去想这些事。
没有意义的伤害重温几百遍也没法让他克服恐惧。
只在此刻, 想多了些。
最后的烟花会结束, 在他藏好江樱的下一刻, 就被人袭击了脖颈后, 尖锐的冲击力让他昏倒, 醒来后发现离海是如此近。
夹板上, 藤原凉介坐在他身边,和他平视着。
唯一的不同是,他没有被绑住双手。
他用刚坐的中文, 蹩脚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和江樱有仇, 而你离她太近了。”
“你应该站在我这边, 和我一起, 杀了她。”
林彻匪夷所思的看着他发狂的样子, 生硬的拒绝,几番下来后, 藤原凉介无奈又遗憾的吩咐手下, 解开他的绳索。
“想清楚, ”他好心劝着,长着一张任何人看了都不会特别记住的眉眼, “如果决定站在我这边,就拼命游上岸来找我。”
他在海里浸了多久?
半个小时?
四十五分钟或者是更久,当所有的力气被用光时,林彻真以为自己就要死掉。
最后才是绝地反杀。
血流了他一手,滴滴落入平静的海面里,没一会就被吞噬得干干净净,不见血腥。
回去治疗的一段时间里,林彻本以为自己并无大碍,直到梦里都是铺天盖地的海水时,令人眩晕呕吐的后遗症才接踵而来。
他怕海,想过很多方法去解决。
看病,心理治疗以及妄图去考潜水证。
但都无疑,只是一遍遍的稳固了他的恐惧。
林彻缓着语气:“妈,我不怕。”
今时不同往日,需要忌惮的人是安和才对。
姜糖知晓他的固执,重重叹了口气道:“那你有想过被贝贝知道……”
“她还不知道这些事,”林彻坚定道:“如果可以,我会让她一辈子都不知道。”
姜糖揉揉眼,不算赞同。
处于风暴中心,随时被吞没的小漩涡始终无法平静下去的。
刻意的隐瞒,也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她没办法劝好林彻,只能悠悠的提醒他:“你告他的动静闹的太大,又是公众人物,没办法屏蔽。”
“你不说,不代表江嘉树和江梨会不知道,”姜糖看着眉眼和自己有三分相似的儿子:“说不定,下一秒她就会知道这一切。”
*
几张彩色的照片被放在桌面上,江嘉树蹩眉的摘下金丝眼镜,坐在帝都分公司的会议室里,双手交握的放在桌面上,视线停在发散着热气的咖啡上。
在咖啡内所有的热气即将被消散前,厚重的门被秘书推开,指引着身后的人:“江小姐,江总在里面等你。”
“谢谢,”江樱笑笑,等身后的门被关上,才抬眸看向江嘉树:“哥哥?”
她又看了眼书架的位置:“姐姐没来吗?”
“只是我找你,”江嘉树言简意赅,招呼妹妹坐在面前后,把照片放到她的眼下。
江樱扫过,看到顾纯和安和的脸。
“贝贝,”江嘉树耐心道:“你找顾纯是有什么事吗?”
大意了,徐玖替她找人的动静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她不确定江嘉树的态度,只能试探的道:“毕竟是以前的朋友,想找她叙叙旧。”
“叙什么旧?”
他问。
江樱睁大眼:“哥哥,你连我的隐私都要干涉了吗?”
“……”
江嘉树当然没这心思,但以往江樱的生活轨迹都很简单,几乎不需要操心。
就算遇上什么事,她也都是毫无保留的来找他或者江梨。
从来没有过一个人闷不吭声的计划这么多,还学会满脸无辜的掩饰。
他沉默的评估着,向来今日江樱的表现少不了林彻平时的熏陶。
江嘉树对她没有太多的拐弯抹角,也没功夫听她敷衍自己,从抽屉里拿出第三张照片,放到桌面上,推给她。
江樱:“这是?”
他捏起旁边安和的相片,移在了上边,重合。
“现在,你还有话问我吗?”
空气凝固着,江樱模糊得猜到两张照片的关系,顾纯说她不认识安和,但安和能准确叫出她的名字……只是脸不同,人一样。
江樱:“怎么会?”
“你不知道?
江嘉树反问,在她茫然的眼神里道:“林彻毁了他的脸。”
他有意不带修饰的说,想顺带着测验一下这段时间来,江樱对林彻的态度。
江樱手垂下,搭在裙子上,看起来思绪重重。
很多混乱的画面冲击来,她一会想到在油画馆内看到的,他没带任何感情的指使着手下惩戒着他人,寡淡得没温度。
一会又是那双棕色的琥珀眸,顶着张风流脸黏着她,一不高兴就要人哄,像个小公主,可爱又乖。
到底哪个是他真正的面孔?
她的心跳因为焦虑跳得很快,像口沸腾的小锅,咕噜咕噜的快速冒着泡。
江樱缓着声:“那林彻呢?
安和对他做了什么。”
江嘉树拿起凉的咖啡喝了一口,没有直接回答他,手搭在桌上,佛珠串抵在手腕上,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贝贝,绑架你的罪魁祸首是安和的父母。”
江樱脸色倏然发白,她不笨,仅仅一句就能像把零碎的小事件串起来。
——所以,在临川的最后一晚,林彻才要把她藏起来。
——所以,他才要让自己远离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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