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天色沉闷,积云如墨,地上已经多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南宫英雄一溜小跑上来,将一尾貂皮斗篷给他披在身上,红着眼快速低声道:“西山大营那边已经得知消息了,小曹急得快要发疯,熊大人派人来问了几次了。”
他虽然没有说什么实质内容,可朱平安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谁也不准妄动!”
他的时间只够他说这六个字,时任镇衣卫镇抚司指挥使的刘侨已经带着大批的锦衣卫拥了上来。
“殿下,皇命如山,微臣只能得罪了。”
嘴上说是得罪了,一看这个刘侨就挺会做人,锦衣卫虽然上来不少,可离着朱平安总有那么三步距离。
朱平安笑了笑没有说话,掉头就走。几步后,忽然回头,发现乾清宫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已开了一扇。
他笑了笑,再没有回头。
————
乾清宫里静寂无声,高小手噤如寒蝉。
“孙承宗放出来了没有?”
“回皇上,已经放了。”高小手嗯了一声,抬头看了下皇上的脸色,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了口:“孙大人现在看着不太好,现在太医都在抢救呢。”
天启明显愣了一下,不相信的问道:“他从通州回来,不过一天的功夫,怎么就不好了?”
此时他盛怒已去,理智再生,对于孙承宗他心里本能的那层爱戴又晃悠出来,一听孙承宗不太好,顿时就有点急眼了。
高小手叹了口气:“我可不敢说谎,皇上不信,找魏公公来一问就知。”
天启怒拍桌案:“讲!”
高小手噘起了嘴:“具体情况不知道,反正我拿着圣旨找魏公公提人的时候,他老人家就老大不情愿的。等放出来,我就看着孙大人脸黄得和金纸一样,我怕得紧的,就连忙找太医给他医治。”
天启的脸不自觉的抽了几下:“你的意思是他受刑了,朕没说给他上刑,谁敢给他上刑!”
高小手歪了下嘴,似笑非笑道:“好教皇上得知,其实用刑不见血的法子有的是,我在孙大人手里发现了这个呢。”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草纸,看起来已经揉得不成样子。
天启端详了一会,明显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高小手:“这玩意有个说法,叫加官进爵。”
天启很快地蹙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高小手叹了口气:“用碗水,将这纸放进去,然后捞出来贴着人脸上——”
这种法子最是毒恶,人活一口气,这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却是天底下最恶毒的折磨人的方法。高小手有意无意随口叹息道:“看来,这是有人成心想制孙大人于死地啊——”
天启的脸色瞬间变了。
看着手中的纸,他忽然明白过来,原来朱平安大反常态疯了一样顶撞自已的原因在这里?
他是真的因为知道时不我待,孙承宗命在旦夕才这样做还是别有原因?
天启不再吭声,起身来到窗前,见外头大雪如雾,风吼如刀。眼睛里仿佛融入了雪光,他勉强按捺,一时却还是难以压抑激动的心情
“去,叫魏忠贤来朕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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