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尘意俯身捡起脚下三块碎片放在手心,将两块大的放在一起,另外拿起一块小的,转头看着魏忠贤。
后者同样死死的盯着他,眼睛充满了血丝,又凶又恶,还有不可遏制的贪婪之色。
都九千岁了,为何不能再进一步?
这事只要想想都够让人疯狂的了。
“你出去吧。”魏忠贤哑着嗓子:“让我想想,一个字都不许露!”
霍尘意应了声是,他没有那么傻。
话点到了,眼药也上了,再往下就是静等水到渠成的事了。
黑暗的夜里,他将头埋得低低的,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嘴角露出了一点笑容。
————
三天之后,朱平安再次出现在诏狱。
能够再次出现在这里,朱平安颇有种人生如戏的感觉。他本来做好了被天启叫去大骂一顿,然后找个借口或贬或杀,不过很奇怪,他没等到圣旨,反而等到一份通知——今天是审杨涟的日子。
朱平安心里真是百味交集,莫衷一是。
楚慈知道他的想法,只对他说了一句:“我陪你去。”
虽然只有四个字,其中深意足以令朱平安心动神惊——美人恩重,生死已许,他却不知如何已报。
“楚慈——”朱平安少有的欲言又止。
楚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干么,有话就说。”
朱平安半天没吭声,想了半天后忽然小声道:“等这些烂事完了,你想个地方,咱们一块走吧。”忽然又补充了一句:“那都行。”
这下轮到楚慈愣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想过多少次。她的身份注定和朱平安无缘,就象眼前,她用的也只是个贴身侍卫的身份。
她知道朱平安根本不在意这些,可是她在意。
“那也不行。”望着朱平安的背影,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你天生注定是要呆在这里的人。”
“下官见过殿下。”
又是许显纯,比起上次审汪文言相比,今天他气也粗了,胆也壮了。
无他,宫中已经传来圣上口谕,睿王只负责听审,不得干预,更不能随性率为,否则以违旨论处。
朱平安知道他为什么如此高兴,冷冷看了他一眼,“许大人,本王送你一句良心话,不知你要不要听?”
一听良心二字,许显纯就觉得脸皮有些火辣辣的难受,真心想说不要,但他不敢。
只得强笑道:“下官洗耳恭听。”
朱平安停下脚步:“人呐,缺德事办多了,必受天谴。”
就算早有思想准备,许显纯还是拿不住了,边上一众刑吏都在看着呢——已经有不少人忍不住发出讥笑声。
许显纯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默默将喉头一口凌云冲宵血咽下。
——早晚你不要犯到我的手里!望着朱平安的背影,他恶狠狠的想。
杨涟与汪文言不一样,好歹在坐牢之前他是左佥都御史,对于这种级别的人物,许显纯也不敢太过放肆。
公堂之上,许显纯重重一拍堂木:“杨大人,将你行贿官员的事实说出来吧,否则,小心皮肉受苦。”
事实上,杨涟皮肉已经受苦了。
“用什么刑?有死而已!”声音不大,带着几分黑色幽默,好笑之余堪比惊雷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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