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三楼许是很久都没有剧组踏足过,从木地板到栏杆都积了厚厚的一层灰,走起来“咯吱”作响,若是晚上前来拍鬼片一定十分合适。
路望鹤一袭素衣如雪,墨发简单地束了一个发髻,只化了一层淡妆,若不是手里拿着戏子登台唱戏时才需要用到的发冠头饰,就像是一个清俊如画的病弱公子。
摄影组几个人连同导演踏上来,地板上扬起了一阵灰。
许导掸着灰尘,被呛得直咳嗽:“咳咳……傅总今早上真没说错,这地方积灰太严重,木板也老化得厉害,是得找施工的过来翻新一下。”
“等今天拍摄完就联系人来翻新……这灰大的,确实呛人。”
已过了正午,日头慢慢西斜,自然的天光柔和了一些,将如洗的碧空衬得格外纯澈。
路望鹤照着许导的安排站到了栏杆旁,立即有工作人员拿湿毛巾把栏杆上落的灰擦拭了几遍,少年的指节纤白,一手搭上了扶栏,一手拿着发冠垂落在身侧,墨发随着微风轻扬,露出耳后一片白皙的莹润肌肤。
“小路拍摄真让人省心,我还没说呢,他自己就知道该做什么事情。”许导夸赞了一句,“角度找得不错,光线刚好勾出脸颊的轮廓和棱角。”
“不用人工打光了,这样自然点儿刚好。”
“鼓风机呢?弄个小点的鼓风机来,把他的衣摆袖袍吹起来。”
少年身上单薄的衣衫朝后微扬,目光投得极远,像是透过苍茫的连绵群山,一直落到了千年以前,映射在满满历史长河中,丹青书册不曾记载过的,茫茫众生中的一人身上。
“傅总,许经理说东江集团关于建设东江广场的方案刚刚已经递交过来了,请您回去主持公司会议,您看是不是把会议推迟还是——”
傅京墨绕过一个长廊,目光从站立在扶栏旁的少年骨相柔和的侧颜上收回,淡淡答:“订最早的一班机票赶回S城吧。”
“是。”
助理注意到自家傅总的情绪同往日似乎有些许不同,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
“傅总,早上派去查路松羽的人传回消息了,属下忙得晕了头,忘了同您说。”
傅京墨幽邃的眸光乍然一凝,嗓音竟隐隐有些急切的沙哑:“怎么样?”
“路影帝并没有什么失散的兄弟表亲……路先生同他长得相似,也姓路,或许真的只是巧合罢了。”
“巧合?”傅京墨低声念了这两个字音。
神色间划过一丝怅然,更多却有一种仿若又一次看到些许渺茫希望的微微希冀。
不,不会是巧合的。
模样长得像会是巧合,但许多小动作、习惯都很像,如果不是血亲,又该怎么解释呢?
难不成会是什么魂魄转世?灵魂附体?
路望鹤站在栏杆前,刚拍完一个动作,想转身回去看看摄影机里的拍摄效果,忽然看见楼下对面的走廊上仰脸定定地望着他的俊美青年。
路望鹤神思怔然间,刚一挪步子,没留神脚下的木板已经稀松腐朽,竟然随着他那一踏,陡然断裂了几块,连带着固定栏杆的基底都松落了。
木板断裂的“咔擦”声响登时引起了几个工作人员的惊呼。
“小心!”
路望鹤一个踉跄,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抓住什么稳下身子,然而工作人员为了拍摄效果都站得离他极远,一时根本没人能过来抓住他。
少年的腰重重地撞上了早已松动的栏杆,旋即脚下一空,像一只折翼的鸟儿,随着数根断裂的木板一起,朝着十余米的石地直直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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