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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四 闫寸:没有你听错了(2 / 2)

“能将我的两个娃养大吗?”

“不仅养大两个孩子,还可供您买上几亩肥沃田地,或租上一间小铺,从此衣食无忧。”

“听起来……听起来……”王天光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吴关不知他在哭什么,或许是哭对方位高权重,除了接受这些买命钱,他再无别的选择吧。

“听起来……真好。”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嘴上说着好,眼泪却一颗接着一颗地掉下来,吴关只觉得心中某块柔软的地方被揪了起来。

他终于明白了段志玄的有恃无恐。

不仅仅是因为位高权重。

他太了解唐人了。

唐人已在战争中挣扎了十数年,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都在死人。

人命真的可以拿钱买到,军队的抚恤银就是一条命的价钱。

他出的价远高于军队的抚恤银,因此,纵然死者家属再难过,也只能一边流泪,一边收下他给的钱。

待时间抚淡了怀念之情,或许这些亲属还会感谢他。

“那个段将军真有人情味,他不给钱我又能将他怎样呢?”

经历过战争的人,就是这样抚平伤痕的,唐人都是这样抚平伤痕的。

他们只能迅速忘记过去失去的,着眼与未来怎么继续活下去。

王天光很快领到了钱,沉甸甸的一个布包,如他那样的一个壮硕汉子,扛着也显得十分吃力,或许他这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

吴关是想安慰他两句的,但他的样子分明在告诉所有人:我已拿了银子,我不值得安慰。

“我去买一口棺材,稍后来给她敛尸,麻烦你们再……再照看她片刻。”

目送他离开,房玄龄和吴关一同长舒了一口气。

房玄龄看着整齐排列在大理寺监牢院内的尸首,道:“若不是亲耳听到,我怎么都不会相信,竟有这样的事。”

“若不是当天差点也丢了命,我也不信的。”吴关道。

房玄龄又道:“刚才你那位同僚,他娘子是被人踩踏致死,而非死在唐军刀下,这还好说,那些死在自己人刀下的……哎……我该如何跟他们的家属交代。”

“您敢如实说吗?”吴关问道。

“你敢吗?”房玄龄反问。

“不敢,”吴关如实回答,“可不敢又能如何呢?瞒不过去的,脖子上的刀口可踩不出来。

即便瞒了一时,待亲属将尸体带回去,擦洗装殓,必然也会发现端倪。到时人家再找上门来,衙署的脸可就摔地上了。”

房玄龄又叹了一口气,自从知道此事,他就一直唉声叹气。

“我只求他们莫对圣上心怀怨恨,哪怕他们骂我几句,打我几下,也不打紧的。”

吴关心想可别,您在李世民眼里金贵着呢,若在大理寺挨了揍,指不定李世民要怪罪谁。

“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房玄龄道:“让段志玄多多地给人家赔钱。”

“段将军亦有此意,因此钱不是问题。”

吴关和房玄龄处理这件麻烦事时,闫寸却赶往了上津城。

上津距离长安三百余里,因其与汉水相邻,有些商队会选择在此落脚,寻找合适的船只,改走水路。

隋炀帝大兴土木,修建运河,隋并未从中受益,唐人却享受到了水路四通八达的好处。

董大河所雇的商队,也进了上津城,且就是在此地出了事。

闫寸借口有别的案子需他出使推覆,吴关还抱怨大理寺给他穿小鞋,总派他奔波。

吴关自是想跟来的,闫寸劝他留在京城,这样董大河的案子若有了新线索,他便可第一时间知道。

这倒让吴关有些心动,再加上闫寸不在他早晨就不必练功了。

吴关没能禁住劝说,最终留在了长安。

闫寸既害怕谎言被拆穿,又觉得对不起吴关,只能尽早出发,尽量不去面对他。

此刻他已到了上津城。

县衙官差已在等候,闫寸刚一报上姓名,就被皂吏领到了县令所在的后堂。

“闫丞,”县令拱手打着招呼道:“闫丞果然年轻有为,是我辈的楷模。”

“不敢当。”

见县令还要恭维,闫寸忙道:“我来见董大河,越快越好。”

县令仍旧客气道:“闫丞一路风尘仆仆,不如我先给您接风,而后再去审犯人……事出已有些日子了,不在这一时半刻。”

“多谢县令美意,但我此行就是为了查案而来,恐怕无心它顾……他们是关在县衙狱中吗?”

见闫寸是真的着急办事,而非虚让,县令才道:“那咱们先问案,我让后厨备下酒菜,稍后忙完了,您可在此吃顿便饭。”

“如此,我却之不恭了。”

县令本想引着闫寸走,但闫寸步子又大又快,县令小跑才能跟上。待他倒腾顺了步伐,闫寸已走到了牢狱门前。

各地衙署虽大小有差别,但其职能分布却大同小异,因此闫寸自己便可找到县衙牢狱。

县令将他引到了董大河的监牢门前,很有眼色地说道:“此人对私运白银之罪供认不讳,至于在别处所犯的案子,听说您要来,我便没审问,若您需要,我可给你派一名笔吏。”

言下之意,不该归他管的案子,他绝不掺和。

闫寸乐得如此。

“我先与此人聊几句,您正好可趁此时间帮我调一名笔吏来,有劳了。”

“好,那您聊着。”

县令带着帮两人开门的狱卒离开,监牢里终于只剩下闫寸和董大河了。

董大河的长相可算丑陋,一双三角眼,外眼角向下耷拉着,一张大大的蛤蟆嘴,他有点龅牙,嘴唇微微向外凸起。

这样一张脸,配上一只残缺的耳朵,可以用“凶相”来形容了。

他的手臂和肩膀肌肉十分发达,那是常年锤炼金属练就的。

他默默看着闫寸,似在掂量闫寸有多少筹码。

“听说你逃离鄂县后就改了名字,石不悔,是吧?”

“嗯。”董大河尽量简短地回答,简短的回答往往不易露出破绽。

不过,闫寸的下一个问题一出口,他全身上下就全是破绽了。

“那是你的真名吗?一千多年后的真名。”闫寸道。

董大河,不,石不悔的瞳孔骤然收缩。

太过惊诧,他大张着嘴,仿佛下发脱臼了一般。

他的手抬起,放下,又相互搓着,似乎一时间找不到一个放手的地方。

真真是全身的破绽。

“看来你有个很长的故事要告诉我,坐下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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