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拉住了李亢,神色犹豫,“你真要娶她?”
“嗯……”
李亢回头,疑惑地看着夏侯,“她不好吗?”
“不是,”
夏侯轻轻地叹了口气,“曹曦也是新丰里长大的姑娘,哪个也说不出她一句不好来,可是,她……她毕竟是……”
“夏侯,”
李亢轻轻地拍了拍夏侯的肩膀,“谢谢你!但是,我是喜欢她的……真地!”
说着,李亢轻轻地叹了口气,“我这辈子也没啥追求,就是想安安生生地把日子过好……”
“可是……”
夏侯的声音一扬,连忙又压了下来,神色激动,“你忘记对我说过的话了?”
“呃……”
李亢顿时恶寒,连忙摇头,“夏侯,这个……男人和男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夏侯一怔,满脸懵然地望着李亢,显然并没听懂李亢的话。
“夏侯,”
李亢又拍了拍夏侯的肩膀,转身便走,“你也赶紧找个女人吧!”
“不是……”
夏侯怔立当场,良久才回过神来,一抬头,却见李亢已经走到了门口,只得无奈苦笑,“亢哥啊亢哥,你不是说男人生于世间当立鸿鹄之志吗?可是,如今你怎地如此消沉……”
夏侯怔立当场,望着李亢的背影喃喃自语着。
李亢却已闻到了屋内飘出的肉香,顿时又加快了脚步,三两步便进了屋。
屋子很大,进门的角落里便是灶台,灶台很小,上面只有一个陶罐,那便是新丰里人用的锅了,火苗在灶膛里跳动,肉汤在陶罐里咕噜。
灶台边只有曹曦一个人在忙碌,见到李亢进来,抬头冲他温柔地笑了笑,“马上就可以吃了,你们一边吃,我一边热剩下的菜……”
李亢笑着走了过去,指着灶台上摆着的十多个陶碗,“咋带来这么多?”
“你的脾性我又不是不清楚!”
曹曦低头添着柴禾,“带得少了,你一分还能剩下啥?”
“呵呵……”
李亢讪讪一笑,蹲在了曹曦身旁,“我是说……这么多,你怎么带过来的?”
“不是有牛车吗?”
曹曦抬起头冲他嫣然一笑,“是卢伯赶车送我过来的。”
说着,曹曦抬手一推李亢的肩膀,“快去,莫挡着我干活!”
“对呢!”
樊屠在屋中央笑着,“亢哥,你也快过来,俺们要帮忙都让嫂子赶过来了。”
“好,”
李亢只得起身过去了。
屋子中央是个火塘,火苗已经燃起,樊屠正在往火塘里添柴。
火塘旁就是床铺了,高不过尺余,却很宽大,床中央摆着张尺余高的小几,到有些像李亢在影视剧里见过的东北大炕,朱邪和罗平正在收拾着散乱的被褥和小几上的灰尘。
或许,在不同的时空里,人类文明有着不同的轨迹,但不论在哪种文明里都有人类智慧的结晶,一如这大虞王朝,一如这些简陋却实用的家具。
“夏侯咋了?”
樊屠见夏侯迟迟没有进来,便随口问了一句。
“呃……”
李亢一滞,笑着应付,“可能他还不饿吧!”
“夏侯,”
李亢话语刚落,樊屠就扯开嗓子朝屋外喊了起来,“你还不饿吗?我们要开吃了……嫂子这次带了好多菜,还有獐子肉哦!”
“你狗日的才不饿!”
樊屠话语刚落,夏侯就钻了进来,笑骂着,“那么大的嗓门儿!”
“嘿嘿……”
樊屠讪笑着,“俺就算饿了,嗓门儿还是这么大……”
“好了,”
樊屠话音刚落,曹曦便抱着一坛酒,端着一碗菜过来了,“你们先吃着,喝着,剩下的菜马上就好……”
“我来,”
李亢连忙去接了酒坛子,望了一眼笑意盈盈的曹曦,越发地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了。
这样的女人正是居家过日子的良伴!
菜都是炖的,原汁原味;就都是纯粮的,入口甘甜、醇香。
有酒有肉,几人便吃喝说笑起来。
曹曦的确是个能干的女人,不多时,后面的菜便陆陆续续地送了上来,自然也是些炖菜,有些家禽家畜,也有些山乡野味。
毕竟是冬日,待菜上齐,天色已经黑了,曹曦洗了洗手,便来告辞,“你们吃好喝好,但不要喝太晚,早些睡觉,明天事情还多呢!”
“我送你吧!”
李亢连忙就要起身。
“送啥送!”
曹曦笑着按住了他的肩膀,“又没几步路,你吃了饭早些休息才是正理!”
说罢,曹曦一转身,婷婷聘聘地走了。
“嫂子真能干!”
樊屠喝了两碗酒,脸色有些潮红,嗓门儿也更大了,“亢哥,你得多谢这场雪,要不你还找不到这么好的女人呢!”
“对对!”
朱邪和罗平连忙点头附和,“像我们这些破落户,找个好女人真的不容易呐!”
“莫出息!”
夏侯喝了不少,醉眼朦胧地一瞪两人,“男子汉大丈夫,当立不世之功!”
说罢,他猛然一回头望向了李亢,神色激动,“亢哥,你真地甘心和一个小寡妇窝在这小小的新丰里过一辈子?”
“夏侯,”
李亢还没有搭话,樊屠却有些不高兴了,“你咋说话的?嫂子真地很好,嫁给那个短命鬼也是她命苦……”
“老子没说嫂子不好!”
夏侯大声打断了樊屠,依旧紧紧地瞪着李亢,“亢哥,你咋说?”
樊屠悻悻地闭了嘴,朱邪和罗平有些无奈地望着夏侯,欲言又止。
“我……”
李亢有些明白夏侯的那番话了,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夏侯啊,你说我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
夏侯答得干脆,却依旧紧紧地瞪着李亢,“我跟你还有樊屠是同年生的,论月份,你最小,可是,你晓得我们为啥都叫你亢哥不?”
李亢一滞,暗自苦笑,老子啥也想不起来了,晓得个球啊!
“因为你仗义,”
夏侯却帮着他答了,“就算你只有一张饼了,你也会跟兄弟们分着吃……而且你留给自己的肯定是小的!”
“我……”
李亢一怔,倒没有想过“原来那个李亢”还是个仗义的家伙,难怪小小年纪就当上了里正。
“因为你有大志向!”
夏侯又打断了李亢,“我们四个本就是新丰里的浪荡子,要不是你那些理想打动了我们,我们可能早就像永丰里的宁布一样被鯨了面修皇陵去了,或者像大丰里那韩谕一样为里人所轻。”
闻言,樊屠朱邪和罗平默默地点了点头。
“可是,”
夏侯依旧在说着,“你现在突然就想过你的小日子了,你让我们四个咋办?我们还指望跟着你能干一番大事呢!”
“我明白了!”
李亢轻轻地点了点头,“我都明白了!可是……兄弟们呐,我们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不能总想着干大事啊!”
说着,李亢端起面前的酒灌了一口,“啪”地放下了酒碗,“干不干大事都得娶老婆过日子……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不要等到老了还没尝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滋味,到时候你们都得后悔死!”
“可是……”
夏侯依旧有些不甘。
“兄弟,”
李亢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古语有云,君子当藏器于身,待时而动……要干大事,也不能急在一时啊!喝酒,喝酒……喝好了睡觉,先把眼前的事干好!”
回想前世,李亢哪里还想什么干大事?
不过,老婆孩子热炕头……他倒是真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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