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学会了喝酒。那是初二某个星期四的晚上,班里那个最调皮霸道的男生过生日,要求全班必到。
她是跟着同寝室的女孩子们一起翻墙出去的。初中对于住校生是全封闭制管理。
第一次进入KTV,她紧张的揪着自己的衣角,坐立难安,就怕姐姐们突然出现,然后告诉爸妈,她就完了。
KTV里烟味酒味混合,让她感到恶心、头昏。
“来,魏可可,我敬你一杯。”寿星张阳拿着麦克风对魏可可大声说,突然的高音吓了她一跳。
“我……我不会喝酒……”她局促的望着他灯红酒绿映衬下模糊一片的脸庞,紧张得手心出了汗。
“咦……喝吧喝吧,大寿星敬酒怎么能拒绝?那可就不给我们阳哥面子了。”班里其他男生开始起哄,女生们在一旁鼓掌助威。
她感觉骑虎难下。
“我替她喝吧。”班里成绩一直很好的同桌站了起来,瘦瘦小小的男孩儿,在那一刻变得特别高大。
“你算她什么人?”张阳不高兴了,伸手推了同桌刘闵一把。刘闵娇小的身子跌进沙发里,引起女生们一阵哄笑。
“我……”刘闵站起来还想说什么,立刻被其他男生拉回座位一阵威胁。
“好……我喝……”魏可可犹豫着接过张阳一直递在她面前的酒杯,就如同当年她接过陈宇递给她的舔过的冰激凌那样……
“祝你生日快乐,张阳。”她淡淡开口,然后闭着眼睛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啤酒。
说不上好喝,那股怪怪的味道一直停留在她的唇齿之间,让她内心里的恶心变得翻江倒海,却又吐不出来。
有了一杯,就会有第二杯……第三杯……她悲哀的发现自己拒绝不了,这些人都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让她喝光他们递过来的酒。
她记得她迷迷糊糊的冲进卫生间,大吐特吐,是刘闵递过来的纸。
他拍着她的背说:“你怎么就不会拒绝呢?你傻啊!”
她呵呵的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在卫生间里哭得稀里哗啦。
“我想爸爸妈妈了……可是他们都不回来看我……我想陈宇了,他也会叫我傻瓜,可是她们都说我们早恋……”她扯着刘闵边哭边吼。
“难道男女生之间不可以有单纯的友谊吗?”她泪眼汪汪的望着刘闵,满心悲切。
“我不知道……”他扶着她答得轻柔。
待感觉舒适一些之后,刘闵才扶着她坐回沙发上,可是沙发的角落里有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是的,他们在接吻。那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
她不安的往另一边挪动了一下,就听到张阳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来,很清晰。
他说:“魏可可,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
她一瞬间愣在当场,身边的刘闵似乎也愣住了,许久之后,他转头望她,眼神中有着希翼,似乎再说:“拒绝他。”
“魏可可……我喜欢你!!”张阳又重复了一遍。整个KTV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眼神都期待着她的回答。
“对……对不……”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龟孙,说话都开始结巴。
她从未被人在这样的场合表白过。十三岁的小孩子而已,还沉浸在白马王子与公主的童话里,可是,她清楚的知道,他不是她要的王子。
“你敢说对不起!只要你敢拒绝,我就把刘闵拖出去打残!!”张阳霸道的开口,恶狠狠的瞪着她。
她要说出口的话瞬间哽在喉中……
这关刘闵什么事儿?
但是……她不敢在说了,只是沉默着看着他,以示心中的不满。张阳就是个小混混,他说的话,她信。
她不敢随便拿别人的生命安全开玩笑。
“沉默就表示默认了!哈哈,听着,魏可可以后就是我的女人了。”
“恭喜大哥。”
她看着他们,顿觉天旋地转。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是第二日,宿舍里又一个保温盒,里面就是热气腾腾的鸡汤。
宿醉的结果就是伤胃,那盒鸡汤,却暖了她的胃。
舍友说,是张阳送的,她便感动了。
直到许久许久,久到她无法回头,她才知道,当初的鸡汤,是刘闵花了一星期的生活费去校外餐馆买来的……
她的心,早已百孔千疮。当初的当初,她羡慕嫉妒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因为她单纯得犹如白纸,情感一片空白,让她也忍不住想要去涂上几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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