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火焰顺着刻有精致纹路的柴梗燃烧而下,他在火光中仿佛看见那个女人明丽的脸,下一瞬间,他再无法自控,回身猛地踹开门,疾步返回,直到回到那个女人跟前。
专业医师不敢靠近这个男人,只与他讲道理,“戒毒过程是这样的。我们的纵容只会令她……”
“滚。”
老板发话,众人鱼贯而出,医师中尽责的一位试图说服他,被同伴拉走。
丹尼动手解开她的束缚,她目光失焦,他捧起她的脸,要她看自己,一字一句问她:“想要什么,你说话。”
他方才远远看着的时候觉得她失去心智,可这般近的距离,她看清了他,困难却清晰地说:“我,得戒掉它,你帮我,帮我。不要他们插手。他们把我当动物,我不喜欢。”
丹尼毫无头绪,拽住她的身体把她困在怀中。男人的双臂,铁一般强硬,却被女人纤细的指尖划出一道道血痕。
疼吗?
疼的。不过不是手,是心。
她又开始胡言乱语,说他听不懂的语言,他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阻止她说话。
她张口就咬住他的肩,用了力,犬齿没入皮肤。大概会留下齿痕,丹尼想。
他从怀中摸出随身酒壶,牙齿咬开盖子,满满灌上一口伏特加,脖颈停留着扬起的弧度,喉结滑动中,那熟悉的、瞬间窒息的感觉光顾他的身体,令他暂时忘却疼痛。
至半夜,她终于平静,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湿气蒸腾的眼睛抬起看着他。
之前种种窘态丝毫不影响他此刻邪肆的笑,他扬扬手中酒壶:“要不要来一口?”
她摇头,攀着床沿爬上床,反手扯上被子。
他犹坐原地,神情顷刻间冷下去。
黑手党又怎样?这个女人的命大过天,若要阻拦,别怪他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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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不知这世上会有谁,比丹尼·贝尔特兰·莱瓦更懂得玩乐。
雏在他的安排下,乘坐以她的名字命名的喷气式飞机辗转各地,前往纳帕溪谷庄园品尝新鲜的气泡酒,坐在T台下最好的位置看秀。
住着豪华酒店,享受顶级服务。
见识俊美的男人和绝色的女人,口舌如簧的艺术经纪为她投得梵高的画作,国际大师亲自执杆,教她高尔夫的技巧。
这个女人成了加州的上流社会中炙手可热的神秘人物,她那令人探究的来历,她的富庶,她的美貌,她那碧绿的猫儿眼,玫瑰红的嘴唇,她身后的势力,都那么的引人窥伺。
外表高贵的年轻男女如同仆人一般陪伴她,教她享受美食、美酒与各式各样极致的享乐。
加州阳光甚好,一切黑暗都退居幕后,丹尼以他的方式,向全世界宣告:他的女人很幸福。
的确是该觉得幸福。城中最富庶的名媛,也无法企及他为这个女人缔造的纸醉金迷的世界。
他以自己的手段塑造全新蜕变的雏,他要打破被另一个男人操纵了20年的、她的生活。
可惜这个女人不想要改变,她要固守陈规,保有原本的自己。
丹尼与她沉默地叫着劲。
丹尼有时亲自带着她,有时候只有她一人,在顶级玩家们的陪同下肆意开销。
雏喜欢加州的阳光和水果酒,至于这座城市,那些夜幕掩盖下的奢华,她不喜欢。
丹尼不在的日子,她更愿意恢复原本的生活节奏,每日清晨6点醒,沿海滨线晨跑,双向道跑一个来回,回去洗澡,吃早餐。
流连于枪械房和搏击室,汗水淋漓,伤痕遍体,只有这样,她才感觉自己还活着。
家庭医生定期为她复诊,每半个月由亲自前来的俄罗斯人为她注射一种新型药剂。
雏毒瘾发作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这是好征兆,清醒的时候,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活动。
她每日晨跑,炙热的光照下,大地蒸腾着热,她的皮肤滚烫,她觉得只有这个时候她是自由的,可不久她就发现,这一片地域都受着严密监控,各个路段俱有监视器及保镖。
她渐渐意识到,这里是一个庞大的牢笼,保护她,也囚禁她。
“自由”转眼间成为讽刺的代名词。
丹尼回来后,总要在她与高手及高端武器酣畅淋漓地过招时把她揪走,不顾她的意愿,将她重新投掷回他为她塑造的世界。
她是野蛮,笨拙,单纯的青草,他用自己的方式教会这株青草残酷世界的生存法则。
她不爱华服,他就带她去看拳击,她对名媛酒会提不起兴致,他便带她跑马,教她精密的赌术。
她对自己的枪法最为自信,她的心算能力曾受过严苛的训练,她的听觉比平常人敏感数倍,她能在自由搏击时扼断对方的咽喉。
可是,这个可恶的男人却屡屡将她挫败。
他用老式.50勃朗宁的子弹隔空截下她最新型的.510DtcEurop;
他与她同开一把大型银行专用锁,他用时不过她的三分之二;
每次与他近身搏击,她更是一点便宜不占。
他爱极了看她气急败坏、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
他们在月底来到三藩市,渔人码头。
游艇上,蓝天下,丹尼穿质地柔软的白色衣裤,细细呷着咖啡,和煦的海面反照金光,甲板上架着烤架,炭火暗暗燃着,烤肉“滋滋”滴沥油腻。
对面的雏吃着黄金翅尖,大概太辣了,她吸吸鼻子,灌下一大口加州特有的、酸甜爽口的水果酒。
一副流金飘香的写意时光。
这番好时光,任谁,心中都再难生不出半点阴霾。
雏看着甲板上、船舱里那些无处不在的保镖,顿觉倒胃口,放下烤叉,窝回去喝果酒。
这个女人眉梢眼角不见一丝欢喜的弧度,丹尼微扬嘴角,似笑非笑,手臂横过桌面,替她擦拭嘴角:“我得罪了黑手党,这些——”视线扫过一众荷枪实弹的保镖,“——基本配备。”
圣彼得堡那帮人答应救这个女人的命,治疗分十个阶段,历时一年,在任何阶段停止供药都会要她的命。
这是穆为他谈得的好条件。丹尼需要付出的,就是停止与黑手党的合作,核武器部分制售权,转交圣彼得堡黑帮。
看似一场等价交换,合情合理。但实际最大受益人,却是穆。
丹尼涉及的领域广,只在海洛因和枪械武器方面和穆合作,可是如今,丹尼原本和黑手党联合的产业需要转手,圣彼得堡的实力又不够,只得将穆拉拢进来。
这是一张网,网住他们这些错综复杂的利益同盟。这张网,由穆一手编织。
穆把这个女人丢给他的原因,自此可见一斑。
丹尼垂了垂眸,再抬起视线,仍旧是看着坐在对面的她。白色阔檐帽,复古款式,几乎遮住她整张小小的脸孔。
她娇小身姿藏在宽大白衬衣中,赤脚笈一双单鞋,蜷缩着小腿,喝着她爱的果酒,一杯接着一杯。
他在想,她在想什么。
丹尼猜不出头绪,放下他自己的那杯咖啡,走向她,拥抱她,偷着喝一口她守的紧紧的果酒:“海钓,去不去?”
她躲开他,把一大瓶色彩斑斓的果酒藏好,不让他碰,果真小气。
丹尼看她的背影,细长的腿,短发蓬乱,短袖盖到手肘位置,他突然很想看看她穿在衬衣下的比基尼。
他回头扫一眼保镖,众人领会,悉数下船。
丹尼极目远眺,手指悠悠划过远方整条延绵的海岸线,至无边,无际:“这里……到这里,都是我的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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