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到别野差不多二十多分钟的路程,霍小宝点头,拿着伞和蓝馨并肩而行。
雨后的夜气掠过蓝馨的酒热的双颊,感觉好舒服。街灯下的柏油路黑湿湿的,夜空里还遮着厚厚的云层。看不见星星和月亮。
穿过饭店前的广场,走在落叶松夹道的路上,蓝馨静静挽着他的臂膀。
夜里十点,在盛夏时节感觉还早,四周静悄悄地,茂密树丛中灯影绰绰。
是喜欢暑假的宁静而提早来别墅的人吗?
霍小宝看着四处点点灯光,更紧拥着蓝馨。
这个时候不会再遇到人了,就算遇到,他也不在乎。
两人走在雨后柏油路上的清脆脚步声;被夜空吸收殆尽。不久,落叶松夹道已到尽头,有条向左拐的小径,那前面也该有别墅,但远远地只看到一盏路灯。
经过三叉路,又是一段林荫路,蓝馨低声说:
“那两个人死在这么寂寞的地方。”
霍小宝立刻知道她说的是顾城。
“在那么里面的别墅里……”蓝馨想起白天看到雨中落叶松林倾斜地,“大概很冷吧!”
走在静寂的夜路上,蓝馨渐渐在意起土城殉情的事件。
又看到林荫深处有盏灯光,蓝馨问:“那栋别墅原来就是他的吗?”
“是他父亲的,后来让他继承。”
“他们去的时候没带任何人。”
“他没去的时候那边都空着。”
前面出现车灯,一辆车子驶过后,蓝馨又问:“死时是七月初吗?”
“发现遗体是七月六日,可能是在一个月前的六月九日死的。”
“怎么知道是那天?”
“秋子在八号时还去上班,九号那天有人在水月湾车站看到他们往别墅走去。”
“走路去的吗?”
“应该有车子,但有人看到他们是走路。”
“到那边有四、五公里吧!”
那一段距离走路差不多近一个小时。
“然后在别墅待了两三天?”
“详细情况我不知道,只知道死时好像是把绳子吊在门梁上,他们站在椅子上上吊后踢开椅子。”
“好可怕……”
蓝馨紧紧抱霍小宝,隔一会儿才怯怯地放开,低声说:“可是,他们的意志力真惊人哩!”
“意志力?”
“你看他们走一个钟头到别墅,然后绑好绳子、叠好椅子,人再踩上去上吊,这一切都为了去死。”
蓝馨认为自杀需要惊人的意志力,况且是在杀死心爱的女人之后就更需要了,霍小宝也有同感。姑且不提病在身时,在身体健康无碍时,要把自己弄死,还真需要相当的集中力和对死亡的强烈愿望。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死呢?”蓝馨向着夜空嘀咕:“为什么非死不可呢?”
蓝馨的声音被夜晚的落叶松林吸去。
“也没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吧!”
“他们只有一点和别人不同。”
“哪一点?”
“那时他们都在幸福的巅峰。”
霍小宝想起土城遗书中的一段。
“他在遗书中清楚写着,‘此刻,我正在欢喜的顶点迎接死亡。’”
蓝馨突然停下脚步,凝视黑暗中的一点。
“是因为幸福才死吗?”
“从遗书看起来是这样。”
有点风,吹过落叶松林间。
“是吗?因为幸福才要死吗?”
蓝馨再度启步。
“或许他们觉得太过幸福反而害怕。”
“我了解那心情,的确,太幸福时就会担心这幸福是否能永远持续下去。”
“他们或许想永远幸福下去。”
“这时该怎么办呢?”蓝馨对着黑暗低语。
从水月湾回来后,尽管一再地告诫自己上班时尽量认真,可和蓝馨整天呆在一起,不舍昼夜地做爱,霍小宝上班的效率一日比一日低下,而且,犯错误的频率也提高了,这在过去是不曾有过的事。
一切真的都改变了。
这天,秘书小姐拿一份文件让他签字,由于昨晚的睡眠不足,头脑仍不是很清醒,心里还牵挂着蓝馨此刻在干什么,竟然在签字的地方写下了“蓝馨”三个字,秘书开始只等在旁边,也未多在意他怎么在写,因为这样的例行公事几乎看都可以不看,霍小宝签完字,倦怠地往椅子上一靠,眯着眼说:“好了。”
秘书斜着眼瞧了一下他,脸上尽是鄙视的神色,幸好霍小宝现在已经渐渐习惯,也就不多在乎了。
突然一声惊呼:“啊!?”秘书小姐发出惊叫声。
全办公室的人目光瞬时集中在她身上。
“怎么了?”霍小宝不解地问,秘书只是盯着文件发呆,工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别人签字竟糊涂到签上了情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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