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里。雷铭浑身是血。就好像在海边眺望台那次一样。遍体鳞伤。千疮百孔。拖着两条又长又深的血痕來到钱小沫的面前。钱小沫被绑在柱子上。双手双脚都被束缚。除了又哭又喊外。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雷铭。泪如雨下。却又无可奈何。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在他们头顶上方。就像是扩音喇叭里的声音。洪亮到了钱小沫的耳膜几乎都要被刺破。那个人在嘲笑他们。在故意作弄他们。想要看着雷铭生不如死、肝肠寸断。只要雷铭越靠近钱小沫一步。空中就有一枚子弹射穿雷铭的身体。鲜血四溅。钱小沫撕心裂肺地大喊。雷铭不听。最后站不起來。就连爬也要爬到钱小沫的身边。
“……不。不要……不要再过來……不要。”
钱小沫一声尖叫。喘着狂躁的粗气。突然间从睡梦中惊醒。一跃坐起。浑身上下都是冷汗。她深呼吸着。看着雪光落在她的身上。钱小沫才渐渐意识到。原來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是的。只是一场梦。
“吓死我了……”
钱小沫一面拍着胸口顺着气。一面打开了床头灯。翻身下床。
刚穿上拖鞋的她愣了愣。诧异地看向床头柜。椭圆形的灯光光环下。一本书静静的躺在那里。钱小沫有点疑惑地将书拿了起來。翻了翻。她之前看的那页插着一枚黑白色的书签。
“我什么时候把书放在床头柜上了。”
钱小沫一点记忆都沒有。但也沒有多想。放下书又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半夜三点了。这么多天來。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大半夜醒來。而且是彻底惊醒了。毫无睡意。钱小沫沒辙。踱步进了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轻轻用毛巾擦拭着自己的脸。然后转身出了卧室。想要去厨房喝点水。压压惊。
她沿着走廊到了楼梯口。一路往下。忽然看见客厅里灯火通明。是香妈忘记关灯了。
钱小沫很疑惑。顺着亮光扫视着客厅。这才看见杜建萍坐在沙发上。正对着钱小沫的方向。她一愣。赶紧停下了脚步。看杜建萍的样子。应该是和什么人在说话。钱小沫又看向杜建萍的对面。沙发背遮住了那人的背影。钱小沫只能看见他交叠着的修长双腿。和略微高出沙发背的半个脑袋。
不等钱小沫看清楚。那个男人突然站了起來。钱小沫瞠目结舌。心跳兀的加速。犹如小鹿乱撞。她嗖的一下。急忙蹲下身子躲了起來。钱小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可当雷铭一点一点转过身來。冷峻地朝客厅的落地窗走去。钱小沫只觉得自己整个人的呼吸都骤停了。
雷铭站在落地窗前。长身玉立。一身深蓝色的休闲西装完美衬托出了他高大修长的身材。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左手手腕上的手表在灯光下闪烁着如钻石般璀璨的光芒。钱小沫看得呆了。灯光下的他。目光深沉坚定。有种说不出的冷冽和桀骜。牢牢地吸引着钱小沫。
雷铭嗫嚅着嘴角。和杜建萍商量着什么事。钱小沫听不大清。脑子里嗡嗡嗡的。全部都是雷铭带给她的震惊和狂喜。看着眼前的雷铭一切如旧。钱小沫心里才踏实了下來。他沒有受伤。沒有生病。她心里紧绷的弦也终于松开了。
钱小沫双手抓着扶手栏杆。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呆呆地望着雷铭。都忘记了自己是要喝水的。杜建萍这个时候走了过來。闯进了钱小沫的视野里。不耐烦地说道:“你刚才那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
“你什么态度。我只是在提醒你。不要因小失大。做出错误的判断。”
雷铭冷峻地看着杜建萍。斩钉截铁地说道:“在我心里。沒有任何事。比小沫还要重要。如果你一定要这样比较的话。我宁可什么都不做。也不要失去小沫。”
杜建萍一愣。“我以为我们说的是追捕黑影的事情。”
“难道我说的不对。”雷铭倨傲不逊地看向窗外。浑身上下都是冰冷的气息。
虽然雷铭不止一次说过这样的情话。但钱小沫总觉得这只是雷铭对自己的一番说辞罢了。沒有想到。在杜建萍的面前。雷铭也这样说。钱小沫的心里是说不出的甜蜜。一股暖流顺着她的血管流遍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黑市药店的最新补充资料我已经给你了。你可以走了。至于寻找黑影的事情。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只不过你记清楚。黑道上的人现在都想杀了黑影邀功。你找到黑影想要留他活口。肯定会被黑道上其他人追杀。连带你自己都很危险。”
杜建萍说完。抿着双唇。沒好气地转身。不想理睬雷铭。“我也很忙。摧毁的平昌山基地里面有很多数据需要我分析。既然你不听我的安排停止对黑影的行动。你最好不要再來烦我。”
雷铭依旧站立在窗前。灯光拉长了他的影子。却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黑影就算穷凶恶极。也应该交由法院來判决。”
“即便如此。抓人也是警察的事情。你一定要让自己涉险吗。”杜建萍还是拗不过雷铭。沉不住。转身又抬眸望着他。目光和语气里都夹杂着属于女人。而不是军人的恳请。
雷铭缓缓垂下眼睑。侧过身子。“我去看看小沫。”
话音落地。躲在楼梯上的钱小沫立刻深吸了一口气。掉头就往楼上跑。害怕留下脚步声的她。甚至脱掉了拖鞋。一路踮着脚蹑手蹑脚地跑回了自己的卧室。关上门。她整个人都跑得呼哧呼哧。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她一跃跳上了自己的床。随手把拖鞋扔在地上。胡乱盖着被子。手和脚都露在被子外面。
而卧室的门。正巧在这个时候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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