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烈日如斯卡罗密林内鬼鲛蛇的毒液一般毒辣,它无情的炙烤着大地上的每一个人。
田间的碎石路被晒的滚烫似火,高温已经将路面上方的空气煮的微微扭曲,即使你穿着鞋子都能感受到从脚底传来的阵阵热意。
在一条坑坑洼洼,由无数拳头般大小碎石铺垫而成的田间小路上,一个小男孩正吃力的扛着一个**袋,摇摇晃晃的沿着小路朝前走着。
小男孩的麻袋中装满了早季收割的土烟薯,一袋少说也有七八十斤,厚重的麻袋和他那瘦弱的身躯在这烈日下形成了及其不协调的对比,好像一根火柴棍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般,随时可能拦腰折断。
这个正在为生活而忙碌的小男孩看上去只有十来岁的模样,可他实际的年龄已经十二岁了,由于长期挨饿、缺乏营养,小男孩的个头很小,比其他小孩要小上一圈,只有一米三不到,并且身材及其瘦弱,枯黄的脸颊两侧已经深深的凹陷下去。小男孩从头到脚满是肮脏的泥巴,尤其是他身上的衣服,由于穿的时间太久,原本黑色的衣裤已经褪色成浅灰色,而且裤脚和袖子已经短的无法盖住脚踝和手臂,好似逃荒的难民一般邋遢与不堪。
即使这个小男孩的样貌和着装与乞丐无异,但是他那双如深渊般漆黑的眸子中依然透着一丝活气,坚定的看着脚下崎岖的道路,然后一步一步朝前迈进。
放眼周围整片农田,此时只有这个小男孩还在搬运农作物,其它的农田不是已经栽种好晚季的农作物,就是正在忙碌的犁地,慢别人一拍的小男孩似乎落后了别人一步。
忍着脚底传来的滚烫和刺痛,小男孩沾满污泥的赤脚一步步向前踏出,艰难的朝田间小路尽头走去,那里停放着一辆破旧不堪的小板车,板车上面已经堆放了好几袋和小男孩肩膀上同样大小的麻袋。
就在小男孩离小路尽头的小板车还有几米远时,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黑影,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双有力的双手朝小男孩身上袭来。
在推力的作用下,小男孩原本就已经举步维艰、体力透支,哪里还有力气抵抗这突如其来的推力,双脚一个踉跄,他的重心朝右后方倒去,重重的摔倒在小路一侧的农田之中,整个身体顿时浸泡在黏糊糊的污泥之中,肩上的麻袋也随着砸落在地面而洒出一个个土烟薯。
“哈哈……”耻笑声在小男孩跌坐在污泥中后紧随而至,一帮和小男孩年龄相仿的同龄人肆无忌惮的嘲笑着。
“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挡本小爷的路!”一个看起来有十四五岁,皮肤黝黑,身形略显壮实的少年站在小男孩面前,刚刚就是他将小男孩推到在污泥之中。
跌入污泥后,小男孩用还未浸湿的衣袖擦拭了一下双眼,待看清站于身前之人后,他认出了此人,这个身体壮实的少年叫潘虎子,是村里的孩子王,仗着自己个头大,平时总是喜欢欺负一些比他弱小的孩子,而自己就是潘虎子经常欺负的对象。
对于潘虎子的挑衅,小男孩似乎已经麻木了,他慢慢从田地之中爬起来,也不去擦拭身上的污泥,一言不发的弯身将洒落出来的土烟薯捡回麻袋中,只是那双看向田地的眸子中闪烁着几分怨恨与无助。
对于小男孩胆怯的表现,潘虎子似乎很得意,他享受着自己身后一帮小弟的恭维声,接着嘲笑起小男孩。
“你这个小贼的崽子,下次走路记得走旁边去,你还没有资格走路中间。”潘虎子咧开嘴巴,露出里面两排黄灿灿的牙齿。
听到潘虎子侮辱自己的父母,小男孩顿时停止了继续拾捡土烟薯,他站直瘦弱的身躯,一双充满愤怒的双眼直勾勾瞪向对方,但是理智提醒着小男孩不要冲动,自己根本不是潘虎子的对手,到头来还得惹来一身伤。
小男孩虽然没有做出什么愚蠢的举动,但是他的眼神却惹恼了潘虎子,一个长期被其他孩子奉为孩子王,享受着其他孩子尊敬的对待,潘虎子不允许任何比自己年龄小的小孩对自己不敬,即使是眼神也不行。
潘虎子一脚踏进农田中,揪住小男孩的衣领,面露凶狠的表情,骂道:“你这混蛋是不是想找死啊!狗蛋长肥了,敢用这种眼神瞪我!”
在潘虎子揪住小男孩衣领后,五六个跟着潘虎子过来的小孩也纷纷跑了上去,将小男孩团团围住,一个个狐假虎威的摩拳擦掌。
面对这即将挨打的局面,小男孩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已经对这个世界看的太透彻已经绝望,他依旧一言不发,任由潘虎子揪住自己的衣领,一点反抗和求饶的意思也没有,只是眼神中的怨恨更加浓重,而且还多了几分空洞。
对于小男孩麻木的表情,之前在潘虎子看来还觉得是胆怯,但是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个经常被自己欺负的小男孩压根就没怕过自己,这怨恨的眼神简直就是在藐视自己。
潘虎子扯着小男孩的衣领用力朝泥地里一甩,然后抡起衣袖便开始用力殴打小男孩,其他围过来的孩子也兴奋的开始对小男孩拳脚相向,进行一番毒打。
小男孩被甩在泥地里后,他双手迅速抱住脑袋,身体像蛆虫一般卷曲起来,任由那雨点般的拳头打在自己身上,他紧咬嘴唇,忍受疼痛不发出一丝哀叫,即使是闷哼声也憋在喉咙深处。
对于这里发生的打架,四周一些忙着农活的农夫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他们待看清被打的小孩是谁后,一个个继续忙起手中的事,对小男孩被打的遭遇根本无动于衷,只是在打了许久后,才有人开口制止,制止的原因异常简单,就是不要在他的田地里闹出人命,免得耽误农作。
收起拳头,潘虎子朝卷曲在泥地中的小男孩身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后才冷哼一声带着一帮小弟离去。
在临走时,潘虎子还不依不饶的叫骂道:“下次看见本小爷时,记得给我滚远点,要不然还得挨揍,你这没用的东西。”
在潘虎子等人离去后,被打的小男孩依旧一动不动的卷曲在污泥之中,当几个离的较近的农夫以为出事了时,只见小男孩从泥地中爬了起来,他此时已经变成一个泥人,从头到脚沾满了**的泥巴,只有那一双依旧如深渊般漆黑的眸子露在空气中,坚定与不屈的看着一切!
常年来饱受村里孩子的欺负,和村里人冷漠的态度,造就了小男孩异常成熟的心理与冷静的头脑,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他不得不学会去忍受,这个世界的残酷和冷漠,小男孩早已深有体会,只有绝对的武力才能在这个世界拥有说话权,其它的一切都只是无用功。
忍着身上伤口处传来的阵阵剧痛,小男孩将污泥中的土烟薯一个个找出来装回麻袋,然后拖着沉重的麻袋装上小板车,一瘸一拐的拉着车朝家走去。
在回家的路上,一些路过的村民对小男孩满是泥巴的狼狈样指指点点,小男孩没有任何理会,只是在快抵达村口时,远处多利镇传来的钟声使他微微顿足。
听着不停回荡在天空中的钟声,小男孩眼神中少了些许冷漠,多了几分羡慕与不甘。
那响亮的钟声对于小男孩来说再熟悉不过了,甚至对全大陆很多生活在底层的人来说都很熟悉,因为这是一种荣耀,一种见证强者之路开启的象征。
这不停回荡在天空中的钟声是从多利镇一座公会中传出来的,每当一名未满五岁的小孩被公会测试出具有修炼元气的天赋时,公会就会鸣钟以示祝贺。
自从人类文明建立起以来,元气大陆上的每个孩子在五岁之前都要进行一次公会的检测,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出身多贫寒,都有资格去公会检测。
公会的检测很简单,就是检测一个人是否拥有元气属性和具备修炼天赋,如果你被选中,那么恭喜你,你将免费进入帝国学院进行修炼,直到你成为一名合格的剑士为止。
所谓元气,正是这个世界的人类体内所蕴含的一种特殊能量,这种能量能在战斗时释放出来,从而给对手造成极高的伤害。
元气虽强,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此幸运拥有它,整个大陆上,大概只有四成左右的人能被检测出具有修炼元气的天赋,而那些没被选上的人只能乖乖回家,做一些生活基层的事,就像这个小男孩,或许他很不甘心,但是这就是命运,一辈子只能做一个底层农民就是他注定的命!
小男孩眼神空洞的看着远处,久久不能平静,每次听到这熟悉而又陌生的钟声时,他的内心总是充斥着对自己的厌恨。
那年,如果自己也能通过公会的测试,或许自己就不用这么辛苦种地,或许自己也不用被其他小孩欺负,或许……自己就不用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生活。
小男孩的家在多利镇旁边的疙瘩村,回到家,小男孩将小板车上的土烟薯搬进屋中堆放好,待一切事情做完后,他便回到破旧的土屋中倒在床上。
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小男孩右手臂挡着双眼,不停地回想着过去的种种事情,两行眼泪不知什么时候从眼角滑落,滴在枕头上……
……
夜半时分,当所有人都已经熟睡之时,疙瘩村的一间小土屋里不时发出阵阵撞击木头的闷响声。
漆黑的屋内,借着窗外照**来的月光,可以看到一个瘦小的身躯正在用力地击打着一根大木桩,而这个击打木桩的人就是早上那个被潘虎子和一帮小孩欺负的小男孩。
屋子里的大木桩比小男孩的身体还要大上几圈,但是借着微微月光细看可以发现,木桩的两侧已经明显的凹陷下去。
小男孩在用力踢打木桩时始终一言不发,即使每次击打木桩所带来的疼痛感也不曾让他发出半点声响,那如深渊般漆黑的眸子依然和早上一样充满坚定。
“只要能踢断这个木桩,那你就能成为一名合格的聚气者,而且你也能通过公会的测试啦。”
小男孩的脑海中不停的回想着这句话,这是三岁那年父亲和他说的,当时父亲带着满心的期待给小男孩做了这个木桩,用来练习拳脚锻炼身体。那时,父亲怕小男孩踢着疼,还刻意在树桩的周围包了一圈软软的棉布,但是现在,棉布早已被摘下,木桩上只剩下深深陷下去的两侧凹印,还有上面沾着的、已经干涸的斑斑血迹。
“阿语,爹爹相信你是最厉害的男子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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