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淡月捉迷藏般自云层上方的一侧钻入,片刻之后又从另一侧钻出,反映到地面上则是由明转暗、复又化明的情景。当淡淡的光辉再度洒向地面时,不变的只是万恐峰上依旧在对峙的两人。两个男人隔着三丈的距离面对面凝视着,彼此都是一动不动:风飘零没有试图遁走,年宿似乎也没有打算立刻出手。只不过在这样的对峙中,一些内在或外在的东西终究决定了两人之间的高下——
如果是单纯比耐力或心性的话,风飘零尽可陪着对方这么耗下去。只不过这里毕竟是万恐峰,他眼前之人毕竟是“黑衣客”年宿,而对方的武功毕竟还是比自己要高。因此,风飘零最终还是发现自己并没有再度僵持下去的资本——
“我来这里救一个人。”轻轻的话语声中,其实隐含着试探。
“没有人能在万邪森罗狱里救人。”淡淡的回话中,陈述着简单而又无可动摇的事实,甚至并不在意对方想救的是谁。
“你未免太自信了。”
“你说的或许不错,但这世上能让我不自信的还真没几个,这其中并不包括你。”
又是一轮交锋,只是风飘零依旧没占上风。
“虽然不甘心,但这的确是大实话。只是尽管如此,我还是想试试。”令人稍稍有些讶异的,是此时风飘零还是没有退缩,哪怕连他自己都承认了不如对手,而这也让年宿的雪眉略微一挑:
“理由?”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受谁之托?”
“我应该告诉你吗?”
“你可以不告诉我,我也可以让你无功而返,或者还得赔上一点东西。”
世人只知道黑衣客的剑法凌厉无匹,天下少有人敌,却不知道他的言辞有时也如他的剑一般让人生出难以匹敌之感。风飘零沉默了片刻,若有深意地望了年宿一眼,只轻轻吐出一个字:
“她……”
这个回答莫名其妙,偏偏年宿仿佛能听得懂。一瞬之间,那双时刻有如出鞘利剑般的眼眸也稍稍晃动了一下,嘴里喃喃着重复了这个字:“她?”眼神重新恢复凌厉,他也就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这里没有你要救的人。”
“说这话的是上邪派的‘黑衣剑圣’?”
“说这话的只是年宿而已。”
如同打禅机一般的对话中,风飘零却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明白了。”他迈开步伐,就那般自年宿身边走过,仿佛并不担心对方会突然出手攻击他。两人交错而过时,一句问话响起:
“你还在远远地望着她吗?”
“这与你无关。”
“的确,只是好奇而已。”
“堂堂风剑圣,也有这么无聊的时候吗?”
“黑衣剑圣的情事,我想大部分人都会有兴趣的,我也不例外。”
沉默,而后是听不出心情的语句:
“单方面的凝望,什么时候也可以算作是情事了?她或许都从没注意过我。何况,她早已嫁人——注定无缘,又何须多说。于我而言,生命中已只有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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