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罗国的随行使臣抬着几箱今岁的金银,一一打开了给龙非然查看,边启禀道:“骏马两百匹,已奉上国天子之命,交由禁卫军指挥使吴大人领走,余下黄金三百两、绸缎三百匹、觉罗国新收稻米三百石,皆在此处,请上国天子查看,”
龙非然只是扫了这些贡赋一眼,便笑道:“好了,这些都不是要紧的,贵国太子远道而來,在我天一国莫要拘束、玩儿得尽兴才是最重要的,”
“忠全……”
“是,”
龙非然略一示意,李忠全便应了一声,吩咐守在蓬莱殿外的皇家禁卫将这些贡赋抬了下去,
“此乃极其难寻的天山白狐裘,觉罗国仅此一张,献于陛下……”觉罗长卿说着,亲自躬身垂首,将黄金托盘上的狐裘皮奉到龙非然面前的长案上,
这个动作,倒是让程悠若想到了“荆轲刺秦”,她甚至忽然想着,如果这张狐裘和黄金托盘之中放着一把匕首,而觉罗长卿在裘展匕现之时,真的一刀刺死了龙非然,倒也是个不错的终了,
这种漫长的等待,耗着一个“师出有名、名正言顺”的日子,磨得她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
龙非然真的是个极其警惕的人,即便在这个时代,他不可能听过“荆轲刺秦”的典故,但是看到觉罗长卿如此上前來,也还是下意识地握住了程悠若的手,虽是面带微笑,但是他身体上的警惕已经说明了他的戒心,
觉罗长卿只是面带着恭谨的微笑将这狐裘皮奉上,便施礼退下,仍旧恭谨得可以,甚至还很恪守本分地避免了与龙非然的眸光交汇,
程悠若感到龙非然的警惕松了下來,握着她手的力道不似先前那样大了,忽而对他有了些许佩服,
其实他完全可以阻止了觉罗长卿的亲自上前,只需要给李忠全一个眼色便可以了,但是在李忠全想要开口阻止的时候,龙非然给李忠全的眼色,却是制止他的出言阻止,
龙非然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了能够收服这些臣服之国的人心,想要让这些臣服国都看到,天一国对他们极其信任,毫无防备之心,希望始终保持这种“和乐”的状态,谁也不挑起纷争去打破,
事实上,因南巡之事而对西魏的顺从宽容的处理,也说明了他的不想引起纷争之意,其实龙非然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个明君,倘若是龙陵夜坐在这个皇位上,那一定是穷兵黩武,继续以武力使得各国臣服,
但是龙非然的仁慈,的确有些不合时宜,这些臣服国,即便你对他再信任、再宽和,只要他们武力到达一定强度,还是会起兵反抗的,因为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国家久久臣服于另一国之下,年年缴纳岁贡,而且即便是君王,对上国的天子也还是要卑躬屈膝,
这种建立在武力压迫基础之上的收服,之后以德服人自是必须的,但是却并不是只有一个“德”字便可以的,
细想來,如果抛却了程家的仇恨,只以这个人來评判的话,龙非然的确沒什么不好的,只是他的“仁政”有些不合时宜,只是他不是她爱的人,
哪怕有朝一日龙陵夜穷兵黩武致使生灵涂炭,她也相信他是事出有因,他也相信他有不得不为之的理由,她也还是会站在龙陵夜这一边,只因,爱上他的同时,也自愿丢掉了选择的权力,
“觉罗国有心啦”,龙非然笑道,“这的确是张不错的狐裘,雪白无杂,确实难得,”
“紫嫣,你可喜欢,”转而问程悠若道,
程悠若此时坐在龙非然身侧,自然是坐在矮于龙非然半个身位毡席上,但是因为龙非然一直不经意地向她这边倾着身子,而且又拉着她坐在距离自己极近的位置上,所以此时龙非然这一转身、一低头,距离便是更加暧昧了,
程悠若无暇去想喜不喜欢,只是想着龙陵夜看到这情况心里一定不是滋味儿,
“确实挺好看的,”只好笑笑敷衍道,
“吩咐内务府去裁身衣裳,刚好隆冬的时候穿,”龙非然语气温柔,就好像是在和她在凤昭宫中闲聊家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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