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生死之际,千万幻象腾飞。天地之间,百亿喧嚣尘落。
“人并非是纯粹肉体的,然而人也并没有不死的灵魂。”
“欧米伽先生,欧米伽大人——”
泉水叮咚,飞瀑溅涌,白露凝霜青苔淡。
无数的“眼睛”看着,像是白天的星星,随风漂流。颠倒、错乱、疯狂、呼啸。北风卷人,百年孤独。膨胀,膨胀,失去了肉身的自制,法术力沸腾。
使用眼睛的方法忘却了,使用鼻子的本能做不到了,不会走路了,不会抬手了,既不会吮吸,也不会呼吸,甚至连哭都做不到了,大脑似乎还在思想,而一切的思想都在死前的瞬间流向永远。神经好像死了一样,一切都被比黑夜更深沉的暗吞没了。
那“眼睛”除去了人的本能。借着武仙北冕长城座天也无法抵挡的信息的交流,使人在观测的同时异化,不,被悬置了。
她被“视线”包裹了起来,“石化”了。
“美杜莎(Medusa)。”
她想要流泪,也止于想要。
自我的直观在认知的空洞中扩张,失去了外在的压力,而充斥了一切,于是思念的景象开始做成现实。思考的此在正在向彼在转换。
沉沦的荆棘满途,黑色的大日压垮了北半球的天空。
“跪下。”
欢愉的快感让声音扭曲,像是正经受着巨大的类似抓挠肿块那种疼痛的快感。
爱色利亚看着卡斯塔利亚跪下了,她娇艳的容貌流出骇人的毒水。
卡斯塔利亚并非服从她的命令而跪下——爱色利亚并不能做到这种程度——仅是忘记了如何站着的能力罢了。
巨大的错落感压垮了人的精神。
然后心脏停跳了。
自在与自我分离得更远,难言的空虚从意识的自分解中诞生,认知的功能从意识中被排除。
向上无穷高,向下无限深,左右皆是无穷远。
自我的存在深埋于物质的秉性之中,此刻显露。错开而能存在的万物不再错开,开始咬合。
太阳洒落阳光,露水从叶上滴落,鹿从远处走来。人呐,浅唱。落脚茫茫,无处归乡。人生天地,独自远行。自我与他者间的割裂便是无尽未来之永劫。
卡斯塔利亚仿佛见到了欧米伽。
一个模糊的影子,按照她对人的普遍结构认识而高度抽象出来的影子,没有归根,没有来处,不过一杯无根水,从地上人间升华了,也不见了。
南山落梅,孤坟绿柳,当时庭花浣纱伴,而今南北路车别。
“要结束了?”作为访后人体运转魔量的本能对其存在维持抵达了极限。
“可恶!可恨……怎么可以这样?大人,大人!您快点醒醒吧!”
五种色光从境界的交接处折射而出,太初的永远歌颂无穷。“你如何能狠心至此,忘记了欧米伽大人呐?忘记了……忘记了……”
自我被迫封绝了外部认知的道路,唯能观想自我,反而因祸得福,残喘至今。
“死吧。”
隐约间,那声音传来,爱色利亚的声音像是呼呼的死风,煽动心灵。与之同时,这个自是的世界轰隆震响,来回波奔。
一个少女在前方。夜色生寒,蟋蟀唱晚,芦苇摇曳,水泽晕蓝。颤动的水汽烘着那女孩,恰如月下神女,余辉却满人间。
发丝银雪,青眼斑斓,轻身止于潇湘水上,脸庞隐于群星之外。
“那是我内心的倒影么?”卡斯塔利亚失神问道。
“你想多了,蠢货。”
那女孩撇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以为这是你的?”
卡斯塔利亚不解。
女孩低眉垂眼,俄而又看向卡斯塔利亚,端详片刻,喃喃道:“原来如此,真是有趣,实在是太有趣啦!”她看着,嘴角上翘,发出扭曲的笑声,听在卡斯塔利亚耳里,竟像是爱色利亚的怪声。
她对着那孩子,不自觉退后了几步。幻想的世界被塑成实体,抽象的情感被投影成了行为。存在寓于行为之中,不,或许存在恰是行为的属性,行为是存在的实质。
自我的异化及悬置被终止了。
那女孩站着的水溢出来了,激波叹息,云梦倾斜。水声正像是狂乱的笑声,哮喘挣扎,白沫野溅,像是各类物件粉碎的重音的混合。荡起的狂风用万物勾勒自己的身形,叫嚣的浪花抚平天地的崎岖。
“汝想要力量么?”
世界张口了。吐息如芝兰芬芳,温柔似溪水碧柔。恶魔在耳边鼓吹,天使在心头劝慰。
她的身后如孔雀开屏,像是癫狂的光辉放开,细看却如雨水的四去,寒波涌起。又有无数光圈开放,起如泡沫,落如疾鱼。
幻象迭起,纷繁错杂,不可思议。水成宇宙,大哉坎渊。
“献出汝的一切,于吾为仆。”
天地高吼,太虚齐微。难以言喻的强大法术力甚至穿出至现实,引起惊诧。
翠绿的双眼让卡斯塔利亚想起了那人类的罪人。
她眨了一下眼睛,刹那的芳华让赖希所曾启示的性、萨特所曾捍卫的自由黯然失色,这精致的美好恰如自然无言的壮丽,透出了穿越千古的深邃与黑暗。
无知无识,愚目盲痴。
卡斯塔利亚在万世海洋中沉沦,被巨大的思潮冲涌,震住了。她曾崇拜的神仿佛成了一个笑话,她所经历的心灵也渺邈不可见闻。
“伏拜吾吧。”
漩涡觅起,不由人主。螺旋是单向的,只向中心去,不能容忍人的丰富,让人在虚伪的满足中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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