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叔站在村头,看着头天夜里下了场雪,村里村外白茫茫一片,时不时的还飘点雪花,路上又冻又滑很难走,他背着包裹小心的进了村子。这是入冬下的第一场雪,北海的风刮在脸上,就像小刀子割得一样疼。春叔往下拉了拉棉袍,又紧了紧鞋带,把貂皮帽耳捂得更严实了。
天冷,村里街上的人也不多,有几个调皮不怕冷的孩子,衣服穿的单薄光着头,耳朵冻得发紫,嘴唇发青,发红的鼻子下面两河已冰冻断流,赤脚踢踏着鞋,脚后跟冻得裂口,小手红肿伴有冻疮。就是这样,他们还是乐此不疲的奔跑、溜冰抛雪球。滑倒了,摔疼了,嘴咧咧几声,爬起来还是嗷嗷叫着追打。
春叔看着这帮衣不遮体雪地打滚的孩子,不忍的摇了摇头,我家的孩子不也是这样吗?叹息了一声;“都是把人穷的,真是苦了孩子啊。”
春叔正在感慨,突飞一个雪球砸在他的眼窝,他忍痛训斥道;“欠揍的孩子,是谁摔过来的,都野疯了,没家教,这么冷的天气还在外边疯跑,都不怕嘴里呛进风喊肚子痛,真是些皮实的孩子。”
几个孩子叫春叔这么一喊,怯怯的愣在那,不敢动了。
街房邻居听到街上大声的呵斥声,前后从家里走出来几个人,看到穿戴讲究的老客,擦拭着眼窝,拍打着身上的落雪。邻居对着那帮倒霉的孩子张口喊道:“兔崽子,天这么冷,还在外面疯跑个么,再捣蛋的话,老客就把你们领走了,还不快滚回家。”
孩子吓得撒腿就跑,摔倒了,爬起来回头看看,转身就不见了影儿。
“老客,孩子皮实,对不住了,别上火。请问,你是谁家的亲戚?看你身上背这么多的东西,也没有个人迎迎你,来,俺帮你。”村民们说着热心的就要去接行李包裹。
春叔拳头捣在说话的那人身上:“王八蛋,死喜子,我出门还不到一年,你就拿话窝囊我,怎个的,几天不见还装着不认识啦?”说完又补了一脚。
喜子被这突然的一拳一脚给整愣了,拽下春叔的皮帽子,脸上一怔,随即喊道:“我的妈呀,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老春呐,啧啧,怎么说回就回来了?没听说呀。再说了,你整的这虚头巴脑的,谁能认出来吗?”
喜子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摸摸拽在手里的帽子;“乖乖,还是貂皮的,看看这大头皮鞋,还真没见咱村有人穿戴过呢。老春发财啦?不会吧?看你这身打扮还真有点意思,不会是偷的吧?哈哈哈,你可别白天到家,夜里局子就来抓你,啊?大伙说是吧?”
“闭上你的狗嘴,会说句人话吗?”春叔说完就要抬腿踢喜子。
喜子在雪地转了个圈,笑说道:“老春你要是真发财了,可不能丢下俺这些老街坊,见一面分一半,老规矩不能撂。”这时操手站在一边的几个邻居也附和跟着起哄。
“你们一边呆着去,我和老春的交情深着呢,你们瞎掺和什么。”喜子故作亲近的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春叔被成子偷了银子本来心里就不舒服,这时脸色沉了下来,他知道喜子是在说笑,可是他已经被‘蛇’咬过,这又被喜子提起,心里的痛又被刺了一下,可又不好说。半天缓过劲来‘哈哈’一笑:“你小子,就你屁话多,不扯了,我这回村半天了还没进家门,好了、好了,我要回家了,有时间再吹再凑吧。”
春叔穿过两条街,拐进一个窄胡同,胡同前面正对着自家的街门,门前有一条东西大街。
说起来春叔这一家,数百年前就落根此地,是喻家正宗后裔。虽然房子没有村里大户人家那么宽大敞亮,但房子的外墙也是大石块、内衬碎石垒砌,泊草傓顶的四合小院,南为正房,院子有北屋、西厢,东边是牲口栏,房屋显得破旧点,还说的过去。
喻家的左邻右舍前后街,大半都是没出五府的本家子,街对面胡同西,相排住着几户周姓人家,正对着的胡同东是王家家庙,庙前是个不算太大的空场子,堆放着近邻的柴草、粪堆等杂物,这地儿也是孩童玩藏猫猫的戏耍场。
“闰宝、闰宝,小子过来,快过来呀。”正在自家门口玩雪的小男孩,抬头一看,吓得拔腿就往家跑,边跑边喊;“妈、妈,有个戴着皮帽子,看不清脸,穿大氅的生人,喊我的名,往咱家来了。”
孩子跑进屋,来到炕前,向包着被子坐在炕上的妈喊道;“快下来,妈你快下来看看啊。”
“宝儿、小闰宝。”喊叫声从街门口传进了屋。
宝他妈听声音,这是、这是他爹……?狐疑中扯开被子急忙拔腿下炕,伸脚拖着鞋子,拉上宝儿就往外跑。
“爹、爹、爹,”几个孩子已跑到院子围在爹身旁搂抱上了。
“快过来,宝儿,可想死爹了。”看着孩他妈拉着宝儿的手出来了,春叔热泪奔流,丢掉包裹行李,就奔向儿子。
宝儿仔细一看真是日思夜想的爹回来了,甩开妈的手:“爹、爹、爹”的哭喊着扑过去,春叔一把将孩子抱在怀里,又是拱又是亲,泪和口水弄了儿子一脸。
;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