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淑她爹妈和她三姨、她大姐夫,都围着桌子陪着杰敏和她二舅母吃饭说话,其他的人在正间地下吃,家里上上下下都沉浸在一片欢乐中。
喻杰敏的这门亲事,喻晋阳和颜轩都没看好,原因很简单,做父母的是怕儿子再两地生活,苦了孩子,都是户口给闹的,这事儿就这么放下了。
喻晋阳在家呆的时间不短了,一等再等,就是没等来从x市寄来的户口准迁证,单位里的电报一催再催,要他回单位说有要紧的工作,催他回去。
实在等不及了,喻晋阳对杰敏说:“我老是在家等也不是个法子,工作还是要干的,要不这样吧,我先回去,你留在家里,等准迁证到了,在家办理完用挂号信寄给我,记着用航空信封,这样快些,再等我那边把户口报上,你们就收拾着进城吧。”
喻杰敏虽然着急回单位,可户口是大事,他再不情愿,也只好留在家里了。
春暖花开大地一片翠绿,村里的庄稼人,又忙忙碌碌开始了一年的耕作。
杰敏没事也不到生产队里干活,就那么呆在家里,坐等户口准迁证。
这天,村东街常来家里串门的常传发找到喻杰敏,说是他家里有几件木匠工具,做简单的家具还凑合着够用,求杰敏帮他做点木匠活,工钱好说。
杰敏呆在家里也没么事,就答应了,这一伸手,做了几件家具,活儿做得快,不磨洋工,吃饭又不挑剔,村里的人都看好杰敏的手艺,杰敏又添了几样工具,在村里就这么干起来了。
名声有了,找杰敏做木匠活的人越来越多,就连附近村都找上门请他。杰敏没有他不敢接的活,忙不过来,他就把杰恒从生产队抽下来给他帮忙,这个学了十九天徒的小木匠,竟然胆壮的带起了徒弟,杰敏自己都觉得好笑。
每天早晨,正当队里社员,起早干活回家吃早饭的路上,碰到杰恒骑着自行车,后座上捎着穿的干净利落衣服的喻杰敏,就打着招呼问道‘你这弟兄俩穿的新层层是赶集还是走亲戚呀’?
杰敏总是‘嘿嘿’一笑,打着哈哈说‘相亲去’,擦身而过。
喻杰敏这个人穿衣服很讲究要面子,就是在工地上班,也是上班一套衣服,下班一套。
回家晚上睡觉,他把裤子喷上些水,折叠好压在枕头底下,夜里睡觉不老实,早晨起来裤线走样,赶紧拿出土熨斗烫平,哪怕是上班晚了,也绝不马虎,衣服裤子从不乱扔。
胶东的木匠都是坐在木匠凳子上刨(bao)木料,可当看到喻杰敏腰捆围裙,随意摘下一扇门板,在上面钉上锯齿碰头,放上木料,在门板的一侧手持刨床前后走动,身手敏捷,刨花飞扬,都‘啧啧’称羡,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干活的木匠,觉得稀奇,有点儿意思。
杰恒跟着他哥闯东家,天天有好饭吃,把他高兴坏了。
他第一次上桌,看到东家准备的大鱼大肉,还没等东家谦让,他拿起筷子就要动手。
喻杰敏用筷子在饭桌上轻磕了一下,杰恒一回头,看到他哥正嗔着脸盯着他,吓得杰恒赶紧收回筷子,羞红着脸低下头,再没敢动弹。
东家‘嘿嘿’笑着说:“吃吧,咱家没那么多规矩,小兄弟,想吃么随意、随意。”
说着就用筷子指点着盘子里有一斤左右重的黄花鱼,嘴里一直催着‘吃鱼吃鱼,快动筷子’。
杰恒以为这下可以吃了,就不管不顾的又要动手,杰敏急了,又不好直说,只听他重重的干‘咳’一声。
杰恒一惊,‘嗖’的缩回筷子,看着他哥,心里狐疑的想说‘又错了,哥你这一‘嗑’一‘咳’的,到底是叫我吃还是不吃啊,真是难为死人了’,可又不敢说出来,索性不吃了,把筷子放到了桌子上,等着吧。
杰敏看杰恒那委屈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也怪自己没提前给他提个醒,弄得兄弟在饭桌上,吃也不是,不吃又着急,‘嗨’,杰恒哪知道东家的难呐。
在回家的路上,喻杰敏坐在自行车后座,对正骑车子的杰恒不客气的说:“你眼瞎呀,我都没动筷子,你着么急,在家里我是你哥,进了东家的门,我就是你的师傅。一个学徒的,不管干活还是吃饭,要时刻看着师傅眼色才行,哪能不管不顾的没了规矩。在饭桌上,尤其是盘子里的那条囫囵鱼,东家不管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只要不是东家自己把鱼用筷子扒拉开,你就是再馋,也不能动这鱼,除非把东家的活干完,最后那顿饭,才能把这鱼吃了,平时看着顿顿这鱼上桌,那就是个摆设,动不得。”
喻杰恒陪着小心又不解的问杰敏:“哥,东家不叫吃,那就别上鱼就是了,省的瞪着眼干着急,又不能吃,费那劲干么,真是多此一举。”
“净说些屁话,庄稼人一年连半斤猪肉都吃不起,能凑条囫囵鱼上桌就不错了,顿顿重复端这条鱼上桌,不就是为了装装门面,对外有说头,不能说东家顿顿没鱼伺候匠人,惹人笑话吗?再说了,那些闯东家的各类匠人,都会体谅东家的难处,轻易不会动那条鱼的,你以为请个匠人容易呀?兄弟,以后跟我学徒,不管是干活或是吃饭,多看我的眼色,省的叫我难堪,我说这些你听到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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