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这些珍贵的叶子正被一头幼鹿无情的啃噬着,它非常的饥饿,在不小心离群之后,它就时刻活在恐慌之中,这使得它的体力消耗的更快,更饥饿;现在的环境似乎稍微安全了一点,它便再难以抗拒进食的诱惑,不断的用灵活的厚嘴唇将整根枝条上的叶片捋到口中;新长出的嫩芽虽然甜,量却太少,而靠近灌木深处的叶片则更加肥厚,于是它努力的钻进灌木深处去果腹,就在被细密的枝条完全遮蔽了视线的时候,一只树枝削成的箭与它擦身而过。
悚然受到的惊吓几乎崩断了它本就脆弱的神经,让它发疯一样的想要逃窜,却被灌木丛牵绊的脱身不得,拙劣的射手赶忙又补了一箭,直直的射进了它的后腰,可惜这一箭的力道太小,反而让它因为吃痛的骤然发力,成功的从树丛中脱身,跌跌撞撞的逃走了。
一个身影从树后走了出来,打量着地上的血迹,他的身形非常高大,身上还缠着许多灰黑色的布绳,正是那个从战场逃生的大汉,此时的他正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弓,上面的树脂已经干的开始掉渣,树脂修复的方法只能使用一次,被腐蚀过的木材根本无法再承受一点点的力量,现在唯一的狩猎武器宣告报废,接下来的日子将会更加艰难。
他摸了摸腰间的枪头,这把枪头一直被当做匕首使用,它要比更早就报废掉的长刀更加可靠结实,因为士兵的长刀只是打薄的铁片,而枪头的材料,都是是坚硬的冷钢,但是坚硬的坏处就是很容易折断,所以他并没有将它改造成长矛,但是现在,他已经别无选择。
将一截树干粗粗的加工了一下,再和枪头合并,就制成了一柄短矛,他开始沿着地上的血迹继续追踪,没走多远,就看到被蹭掉的木箭躺在地上,而地上的血迹忽然显眼了许多,木箭上刻出的倒齿在被拔出时制造了更大的伤口,还是很难止血的那种。
现在他的目标简单多了,追上终究会失血而死的幼鹿,或者幼鹿落到了其他掠食动物口中,那对他来说也无所谓,正好晚上可以加一道菜,要是什么大型的动物,还能搞一件衣服穿穿。
血迹在走入一片空地当中后忽然消失了,他马上举起短矛,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然而什么都没发生,在他疑惑的时候,却感到肩膀上传来一阵温热,那是一小滴新鲜的血,他抬头向上一看,幼鹿正在半空中轻轻的晃动,一条绳圈死死的扣住了它的后腿。
简单的吊脚陷阱,他确认了一下,开始去找绳子的另一端,不管是谁设下的陷阱,那是他的鹿。
绳子绕过树杈,牢牢的系在一块大石头上,石头原本被虚放在一块突出的树瘤上,触动机关就会把石块推落下去,这样另一端的绳结就会把猎物吊起来。
他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斩断绳子,而是用手去解,这条半新的绳子保养的很好,他决定一并带走。
将还没断气的幼鹿放下来后,他照着它的脖颈来了一刀,放干了最后一点血液,然后做了一个传统的包捆,这样猎物可以像背口袋一样甩到自己肩膀上;有血的地方很快就会有麻烦,他得先离开才这里才能仔细料理自己的猎物。
“别动!”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他身形一滞,接着从前方的灌木丛中钻出个小小的身影,看样子是个四,五岁的孩子,穿着一件多种动物皮毛补缀成的斑驳背心,高举着一只短矛,压着嗓子冲他大喊:“放下武器……还有肉!”
他顺从的把武器扔下,并解开背上的鹿,也轻轻的将其放在了地面上,对手的造型很难让他感到威胁,武器也只能算是个玩具,不过是巴掌大一块铁皮做成的圆锥桶,套在一截软木上,这样的矛连厚实点衣服都刺不穿,更何况还是在一个幼童的手里。
他的配合换来一点稍好的待遇,小孩放低了短矛,上下看了看他,冲着他身后说:“哥,哥,这是个爱把自己绑起来的怪人!。”
原来背后也是个孩子,他正要回头,就感觉到一个硬东西顶到了自己的后腰:“别回头!”一只很凉的手在自己腰间摸索着,把藏在里面的一截刀刃,还有一把削的很尖的木锥,都掏了出来,丢在地上。
“转过来!蹲下!”这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穿着一身树皮揉制的衣服,冻得脸色发白,手里拿着一把小匕首,努力做出凶狠的眼神瞪着他:“说!你是什么人?”
“我……”他忽然就愣住了,双眼闪过了一阵迷茫。
“对呀。你,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孩对他的表现很不满,帮着哥哥对他进行拷问:“别人平时都怎么喊你,称呼你?”“名字……称呼……”瞬间闪现的回忆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一下子涌出了无数的画面,有无数个交叠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辎兵乙全队,列队!”
“辎兵乙负责左帐防区,辰时交工!”
“辎兵乙,左轴一!”
“辎兵乙……”
努力的张了张嘴,他嘶哑的说:“我叫……zh……兵乙。”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反感这个称呼,似乎这并不应该是他的名字,让他本能的抗拒着。
“吱?吱是个啥意思?”
“没什么……”他有点颓废的猛然站直了身体:“我就叫兵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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