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早些时候他听到有人向村长抱怨了几句,说总吃烤肉非常的单调,村长却只能无奈的摊摊手,仅有的几口铁锅已经变成了税款送走,实际上在此之前连柴火的收集都有点困难了,用久的斧头越来越钝,老年人的力量又有限,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下雪之前可以看到年轻人们回归的身影。
想要制作热汤的想法,再次激发了他的某种深层记忆,一些陶土器的制作方法,开始隐约的浮现出来,他现在已经有点乐此不疲的不断刺激自己,好从脑海中捕获一点什么,这让他感到一个越来越完整,越来越真实的自己。
村子的附近没有粘土,不过在他来的路上,有见过一些天然的粘土坑,在一条小河的两侧,被灌入的河水覆盖着,形成了一个个浑浊的泥淖。
然而他并不记得该怎么走回去,游荡在森林里的记忆似乎被什么遮蔽了,不能清晰的被回想起来,而木头又不小心扭到了脚,可能要个把月才能全好。
还好大毛还记得木头下套的地方,从那里到小河的距离,还有有约一天多一点的路程。
因为这一次要走的比较远,所以松鼠在第二天一早就被暂时送到了木头家,木头的婆娘是个瞎眼的女人,平时她总是会扶着门框站着,听到有人靠近的脚步声,就笑,听到木头狩猎归来的脚步声,就会又哭又笑。
眼泪汪汪的松鼠被送到了木头家里,木头婆娘一接过松鼠,就紧紧的抱在怀里,她和木头两个人一直没能有孩子,对松鼠稀罕得紧。
走上了山坡后,兵乙又回头看了一眼,还沉浸在梦的村子显得很安详,有些睡得太死的人家,连火塘里的火熄了都不知道,从烟囱里冒出一阵浓烈的黑烟,等他们过一会冻醒了,就得哆哆嗦嗦的去别人家借火,还要接受一顿善意的嘲笑。
“别墨迹,快走,早点走早点回来。”大毛从出了村子之后,就和他保持了一定距离,让他感到有点莫名其妙。
默默无语的两个人埋头走了一天,没有进食也没有休息,这是一种很不正确的行为,过度的疲劳导致的并发症在荒无人烟的丛林里可能会置人于死地,虽然兵乙的身体可以轻松的承受这一切,但是大毛却做不到,不过虽然已经需要不断的扶着树木才能前进,他还是咬着牙不肯休息,兵乙终究是看不下去,和一个孩子斗气不应该是他的所作所为,于是他招呼了一声:“咱们停下来休息吧。”
大毛立刻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开始拼命地狂奔,丢下了愣在原地的兵乙,转眼就消失在树林之间。
兵乙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一边大声喊着,一边追了上去,却根本看不见大毛的踪影,“这小子能跑的这么快?”兵乙有点诧异的想,一个累极了的孩子还能瞬间摆脱一个身强力壮的大人,这实在有点不可思议,想到这,他放弃了继续追,开始回头寻找,果然在两颗紧密挨着生长的树缝中间找到了大毛,正紧紧的缩在里面绝望的看着他。
“你干嘛呢?快出来!”兵乙伸手去拉大毛,却被他狠狠的咬了一口,然而这一点点伤痛根本没有起到任何阻碍,尽管他始终没有松口,还是像一只被钓起的鱼一样被拉了出来。
“快醒醒,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连续被抽了七八个耳光后,大毛呜的哭了一声,昏了过去。
兵乙摸了摸他的脑门,并不烫,不像生病的样子,然而却怎么都叫不醒,只好抱着他继续前进,直到一条小溪旁边,才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下来,准备生火烧水,在没有容器的野外,烧水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在溪边挖一个洞,把溪水引进来,然后将烧红的石头丢进去,准备好了之后,他又顺便揪了些松针丢进去,这样水会有些苦,但是会提神醒脑,也许会对大毛有效果,不管怎么样,来点热水是不会错的。
大毛被平放在一块石板上,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只是依旧昏迷着,兵乙看着水开了,小心的用树杈挑出松针,找了块带凹陷的石头,洗干净后,盛了一点热水。
这时候,躺着的大毛忽然说:“我不喝那玩意。”
“你醒了?”兵乙惊喜的说。
大毛闭着眼说:“我就没昏过去。”他停了一会,问道:“你是惊野的逃兵?”兵乙想了想,摇了摇头。
“只有惊野的人会在水里放松针,这是他们军队的习惯。”大毛猛然睁开眼,坐了起来,瞪着兵乙说:“你撒谎。”
兵乙摊了摊手:“我没有,我确实不是惊野的士兵,怎么?你和他们有仇么?”
大毛重新躺了下去:“没有,我和他们没有关系,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从哪来的。”
“那你也不至于这么拼命啊。”兵乙觉得有点好笑,果然是小孩子,翻脸够快的。
“我看到你有黑闪的纹身,必须跑。”
“纹身?哪?”兵乙赶忙摸索自己的全身,可是除了后背和屁股他看不到之外,哪都没有。
“……我看错了,谁知道你这道疤长的那么个性,哈哈哈哈”大毛说着说着忽然笑了起来。
兵乙觉得这一点都不好笑,现在被大毛这么一闹,天都黑了,路还多走了一个大弯,浪费了好多时间,而且大毛现在很可能真的生病了,即使是在暗淡的光线下,他还是能看到他的脸红的不太正常。
大毛是在半夜的时候发起烧来的,说了很多胡话,基本都是在叫爸爸妈妈和救命,应该是和那个带着‘黑闪’的组织有关系,到天亮的时候烧退了,人也清醒过来,但接着就开始呕吐,走不动路,一站起身就不停的吐,兵乙试图背着他走,也不行,依旧会图的昏天黑地,还甚至还昏迷了两次,两人只好再溪边又停留了一天。
“你肯定不是惊野的逃兵,惊野的士兵都要自给军粮,哪有你这么强壮的,你是个跑路的军官吧。”大毛蜷在兵乙的怀里,虚弱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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