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还得割麦子呢。’有心想要解释一句,奈何看着卢老师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宋文只得无奈乖乖坐下。
‘两个酒鬼!气死我了!’宋文嘟囔一声。两支胳膊一抱,额头一枕,颇是气愤道:“睡觉!”
……
“小文,放学了啊。”
“嗯。”一想到卢老师要自己喊老爸去学校,宋文一阵郁闷,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样子,“二大爷,你儿子儿媳妇都在地里割麦子,你身强力壮的总是在家闲着不怕他们不养你老啊?”
“你个小兔崽子,我都土埋半截了还壮个屁啊!”
“是么?”宋文右手摸着下巴,道:“我昨个晚上好像听到很大的动静啊,现在都大夏天了,这发春的猫还一直的吵个不停。”
二大爷左右瞧了一眼,四下无人,笑骂道:“滚蛋!兔崽子!夜里不睡觉瞎跑啥!”
别人都忙着收麦子,谁跟你一样这么闲啊。
“今儿晚我得弄点老鼠药,不然这猫吵的睡不着觉。”
“滚蛋!”
精神好了许多,宋文吹着流氓哨流里流气的向家中走去,惹得二大爷两眼直翻,一脸的鄙视。
“爸,我回来了。”回到家中不见老妈身影,宋文不禁有些纳闷,道:“我妈呢?”
“找你妈做啥?”宋文老爹抱起麦秸,抖了抖上面残留的麦粒道:“她去串门了。”
八九十年代根本没有现在的联合收割机,最早出现的单一收割机还要等上几年呢。那时候割麦子只有人工,一手揽住缕麦子,一手拿镰刀,先将麦子齐根割断,然后绑成捆。一般还要再晒几天,然后把麦子用板车拉到水泥路上,让过往的车辆压。在没车或者是少车的年代,麦粒只能靠双手搓下来。麦粒和麦秸分开后,下一道程序就是扬麦子,就是把麦粒中的残留的麦穗什么的筛出去。
那个年代可是要交公粮的,就是土地税、农业税。一般,好的麦粒自己留着,小石子多、潮湿或者麦穗残留多的拿来交公粮。
“哦,卢老师让你晚上去学校一趟。”宋文再次变的精神萎靡。
宋文老爹面色一喜,似乎手里的麦秸都轻了许多。“嗯,知道了。”
宋文心中悲乎一声:‘看来明天这些麦子又是自己的活了,可怜自己‘年幼’的身体!’
……
“来,老哥,喝!”
“喝!”
宋文颇是无奈的看着卢老师和老爹两个酒鬼,这两人只要碰到一起只有一件事情,喝酒!
宋文夹起一个花生米送到嘴里,用力的嚼了一下,似乎这花生米就是眼前的两个酒鬼,心中怒火恨不得咬他们每人一口!
“婶子,我来,我来端。”宋文瞧着师母小心翼翼的端来一个铝盆,里面满满的一盆鸡肉,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不用,小文,你坐着就行,小心烫着你。”
“没事,婶子,我来吧。”
“说了不用,你只管坐着等着吃鸡肉就是。”虽然宋文是一个人尽皆知的神童,但在师母眼中,他只是一个懂事的小孩子,惹人疼爱。
宋文只得无奈的看着师母端着盛满鸡肉的铝盆慢慢走向饭桌。再瞅了一眼两个酒鬼,似乎两人都是没有看见这事,屁股坐的结结实实,没有一丝要起来帮忙的意思。
宋文有些颓废的坐下身来,心中着实哀叹一声。
真是懒得搭理他们二人了,这大概就是哀莫大于心死吧!
“宋文这小子咱哥俩都不用管,今天叫老哥来就是为了喝酒!”
“对,就是喝酒!”
卢老师的酒量比之自己的老爹差上许多,卢老师此刻已经双目通红,老爹却是跟没事人一样。
知识分子这酒量就是不行!
虽然老爹也是大学毕业,但那场灾难使得他由一个教师变成了乡下务农,酒量也就随之练了出来。
“宋文这小子啊,天才!俗话说的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看这小子啊就是当主席的命!”
公务员在当时是真金白银的铁饭碗!两人文凭都是极高,接触面广,一心想着宋文将来能够做大官。做主席那是痴心妄想,但多少做的一方父母官,没有那种造福一方百姓之心,至少贪污俩钱不愁吃喝不是。虽然当时进国企也是一条梦寐以求的出路,但,保一辈子饭碗的浑噩心思两人都是没有。(大学文凭在当时那个年代,比的现在博士、博士后含金量都要高出许多!一个小镇,十个二十个村出不来一个大学生!)
“对,当主席!”
“还当主席呢,就为有一个嗜酒如命的老爹也当不得主席!”扶着踉跄的老爹,宋文心中一阵无语。
“婶子,我回去了。”
“嗯,路上慢点,没事就来家里玩。”
卢老师已经是不醒人事,师母将父子二人送出大门也就作罢。虽然两家不是一个村子,但也就是十几分钟的行程,当然是自行车(那个时候自行车是叫洋车)行程。
自行车都是有大梁的那种,虽然宋文是天才,但个子却没有与众不同,所以,他能套腿骑自行车,但绝对戴不了一个昏昏欲睡的中年人!
无奈只得先将自行车锁在电线杆旁,背起酣然入睡的老爹疾步如飞!
喝成这样,挨骂是肯定的!现在已经是黑灯瞎火,若是再晚些时候估不得就会被老妈锁在大门外了!
一条乡间的土路上,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背着一个昏睡的壮实大汉疾步如飞!若是给人看去,定会吓出一身毛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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