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少爷虽说杀起人来也是毫不留情,但少爷绝对不会吃人肉,也见不得任何人在他面前吃人肉的情景。他清楚地记得,少爷在三岁时见到晋民流民吃人肉的情景,那时候就吐的昏天黑地,大病一场,差点因此丧命。后来,老族长严令不准任何族人吃人,谁吃谁死,这道命令成了族内的死令。
王悍弯腰接过酒袋,连灌几大口,这才压下强烈呕吐欲,一脸阴冷,说道:“牛叔,传令下去,让所有百夫长以上军职人员到我帐中军议,一顿饭后,我要见到所有将领到场。”
牛黑塌让护卫去传令,自己扶着王悍进入营地大帐,让王悍躺在厚厚羊皮褥子上休息一会,自己找来火头军,吩咐火头军立刻为王悍煮些粥。
不一会,一名铁卫端着米粥进入帐中,王悍知道自己一天未进食物,吃掉的又全吐了,尽管现在肚中空空,没有半点进食欲,反而看到食物就想吐,可他还是强迫自己喝了一碗粥。
就在王悍喝粥时,军中各级将领不断进入王悍的大帐,进来的将领没一个说话的,所有人都是一脸阴沉,憋着一肚子怒火。
众人聚齐后,王悍也半吐半喝的喝了一碗粥,牛黑塌的大儿子,牛黑阿大再也堵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站了起来,大吼:“族长,一定是那狗日的白木罕故意的,请族长让俺带兵,俺现在就灭了那狗日的老贼!”
“这老贼一再辱我黑牛羌,大帅,发兵灭了他们!”千夫长李石也站起,大声道。
“族长,咱们越是退缩、避让,这些狗贼越是辱咱们,难道咱们真的怕他们不成?!”蛮力脱脱也站起请命,“还请族长发兵!”
“就是,这些狗贼越来越无耻!”兀力猛捶桌子。
王悍有些脱力似的斜躺在牛黑塌身上,听着帐中众将激愤得乱嚷嚷着,心中也是感动,不过还是用手无力地敲了敲身前的桌案。
看到众将不再说话,这才开口:“我知道大家关心我,但无信则不立。之前咱们与白羌和那些杂羌有约定,咱们不能率先攻击他们,不能由咱们先破规矩!行了,这件事情我不打算追究,至于以后……哼,不作不死!”
王悍歇了口气,再次说道:“你们或许认为我是为了报父仇才与那些杂羌联合对战河湟羌的,说是,也算是,但这并不是主要因素,哪怕河湟羌灭掉那些杂羌,他们也不足以让我们害怕。
发动这场战争,主要还是因为河湟羌大量吃人,这才是主要原因。
现如今天下大乱,今日你杀我,明日他杀你,战火不断,厮杀不断,没有一日安宁,被灭的族群不知凡几,活在这样一个乱世,实属不易。
大家都知道在西平郡、晋兴郡一带,在河水(黄河)、湟水一带地区,就属咱们黑牛羌与河湟羌实力最强,实力相差也不大,按理说两个实力相差不大的部族会和平对峙很久,可事情并不是这样,正因为他们吃人,甚至已经把吃人当成了习惯。”
王悍停顿了一下,环视众将,语气加重了些:“这是一个乱世!一个不理智的时代。我非常讨厌这样吃人的世界,因为吃人往往非常危险,或许因为食物不足、饥饿而吃人,或许残暴吃人,无论哪种原因都是极其危险的。”
没有食物的,会因食物而攻击任何能看到拥有食物的人或势力。当吃人已成了习惯,那就更加危险,他们不会把任何人当成人,会变得非常噬血、凶残、暴戾,会变得非常不理智,非常具有攻击性,这就是我主动进攻河湟羌的主要原因,我绝对不会允许族人处于随时被吃掉的危险中,我要彻底毁了河湟羌。”
千夫长野力雄猛然站起,环视众人,坚定得说道:“黑牛羌向来以族长意志为尊,我们不会质疑族长任何决定!”
“对,谁他娘的敢不服,俺活劈了他!”牛黑阿大也站起大声嚷嚷。
两人的话语立刻引起帐内将领纷纷表态,坚决服从王悍的任何决定,王悍斜躺着,听着众爱将一一表态,心中感动,等众人静下来后,这才开口道:“此次咱们出兵万四,加上白羌与那些杂羌的万人,共计两万多人,而河湟羌共出兵三万,其中有万人步卒,从兵力上来看,河湟羌是多了些,可实力上,仅凭我黑牛羌就可以与他们对抗。
以我原先的想法,是将河湟羌慢慢引诱到鸭子山决战,利用地形,两面夹击,彻底消灭他们,这样损失也能小些。
可现在看样是不可能了,白木罕似乎与其他杂羌联合起来了,准备让咱们顶在前面,与河湟羌死磕;就算死磕,我也相信最后胜利的也一定是我们,这一点我非常自信!不过我最担心的还是白木罕,担心白木罕可能会在最关键的时刻背后捅咱们一刀。”
王悍看到牛黑阿大想站起说话,被王悍示意挡住,只听王悍继续说道:“我绝不会把我们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中,所以我决定甩开他们。”
王悍停顿了一下,圆形的“丑脸”有些坚定的说道:“我准备把我军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由牛黑阿大与叔叔为统帅,统帅四千骑留在这里,你们主要的任务是拖延河湟羌后撤。若是河湟羌击败了那些杂羌,不必做出太多对抗,黑子你们可以直接后撤,甚至可以直接撤回老营不必与他们交战,只要他们不后撤,就不必理会。
另一部分的万骑,将由我亲自统率,我们将连夜向北,再转向西越过湟水,最后沿着湟水向东直接进攻河湟羌的老营。只要毁了他们的老营,他们就如同没根的小草,哪怕最终他们击败了那些杂羌又如何,最后还是会很快灭亡的。”
李石站起来问道:“大帅,若是河湟羌回撤怎么办?仅凭四千骑是不可能阻拦数万人马回撤的,这样一来,大帅不是很危险?”
王悍点头,道:“不错,所以我需要叔叔与黑子为我至少争取五天时间,五天后哪怕他们想回,也没有了任何意义,那时我已经毁了河湟羌的族地了。话又说回来,就算他们回转又如何?就凭那两万骑,只要我不与他们交战纠缠,他们就能力留住包括铁卫的万余铁骑的我。”
若是河湟羌没进攻白羌和那些杂羌部族,王悍还真没办法进攻河湟羌的族地。因为河湟羌集结了一万步卒和两万骑兵,为了供应这三万军队的给养,河湟羌只能集结散落在积石山到晋兴城的所有族人,前移到西平城西南五十里的临羌县一带,以便于供给距离百里处的库里哈大军。
这种做法对于库里哈是不错,对于王悍来说也不差。若是河湟羌散落在湟水下游,王悍根本不可能进行这样的计划,根本没机会一次解决的机会。
机会是有了,可关键是不能让库里哈察觉,也不能让白木罕知道,否则白木罕这老贼肯定会告诉库里哈,让库里哈回军与王悍死磕,所以王悍不但让黑子与叔叔封锁他的确切去向,还要他们散布自己回营的消息,而且自己也要营造成自己回营的假象,只有骗过所有人,这种计划才能实现。
王悍一一向所有将领讲出自己的计划,并且选出随自己出征、偷袭的军队,安排好这一切后,遣散所有将领,让他们回去后安排事宜。一个时辰后,他会带着万骑趁夜离开,他让所有人搞不清楚自己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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