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奴连忙拉着蓟子训一个急转,饶是如此,蓟子训只觉得后背竟传来一阵轻微的爆裂声,却原来是紫羳金甲上镶嵌的一颗玉珠竟生生烤爆了。
木息攻击波撞向围护的碧炎罩,碧炎罩竟象是皮囊般被这股大力顶出一个深深的凹印,还未待蓟子训他们回过魂来,这股大力又被碧炎罩反弹回来,向着另一头撞去。
碧奴及蓟子训两人面面相觑,连忙趴在底部,蓟子训则赶紧封住火珮,这股弹力便呯呯在二人的头顶弹了好久,才渐渐消于无形。
蓟子训拍着胸口,道:“这火珮竟是这般厉害,有点吓人。”
碧奴脸色也是青一阵,绿一阵,惊魂未定道:“还好这火同这碧炎罩是一样的,叫灵碧火,却是比这水火都还要厉害的火息,真是奇怪啊,火珮只是很一般的炎火啊,怎么会转化为灵碧火呢?”
她却不知火珮连生命结构都改变了,所蕴炎火自然也进化到更高级别的炎火了。
蓟子训仔细端详着火珮,无论外形还是内质都已发生了明显的蜕变,碧奴手一晃便抓了一条绿油油的丝带,递于蓟子训道:“这是焚烈洲所产之火浣丝,最是耐火,你将这火珮用火浣丝穿着贴身藏着,三丈内焚烈洲寻常炎火也侵不了你。”
蓟子训却将这火珮递还于碧奴,道:“这本是你的东西,我怎么能拿你的宝物呢,还你了。”
碧奴道:“这火珮本来不算什么宝物,再说除了你外人是催动不了它的。我本身就是个火性宝器,还是留着吧,不过你要取个好听的名字。”
蓟子训歪着脑袋想了会儿,道:“便叫碧虚奴,怎么样?”
碧奴开心得拍起手来,道:“碧虚奴好,碧虚奴好,你可要贴身收藏,我还要你对着碧虚奴发誓:一不许骂它,二不许打它,三不许不要它,四不许……”
蓟子训苦着脸赶快打断她的话:“我天天贴身藏着它就当是藏着你一样好不好?”
碧奴横了他一眼,说不尽的妩媚,却是不说话。
蓟子训见碧炎罩荡悠悠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碧奴张望着四周,竟不识得这地方。
外面却是一片白晃晃的亮堂堂的空旷地,原本浩浩荡荡的水火之流此刻却慢慢地集拢起来。
四面八方的水流竟向蓟子训他们所在的碧炎罩汇聚而来,水挤着水,水压着水,水最终吞着水,却是始终不乱。
不一刻竟在这空旷地中央悬空凝聚成一个略比碧炎罩大上一倍的球体。
全部过程就好象有一双大手四面拢着水流硬把它挤成一团,奇异诡谲之至,蓟子训看得却是口燥舌干,只觉得有天大奇祸等着他们。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同时齐齐动手,蓟子训迅快地捏住碧虚奴,往碧炎罩释放大量的灵碧火,同时摧动道胎内所有的风性真气,向碧炎罩吹去。
碧奴更是全身象是着了火似的火鸾,腾起身子便如火球般在碧炎罩同上下滚动,火球过处,便如抹了一层碧色,竟是动了火丹内蘊的火息。
水火之流竟愈变愈小,刚才还浩淼无边的水流此刻象压缩成碧炎罩外围的薄薄一层壳,远远望去,便象碧鸡蛋外包了层蛋清似的。
在蓟子训二人感觉,却象是千钧重担齐齐压在这两人身上,仿佛刚才消失的水火之流全挤压到他们的心坎上来了。
二人面色都有点发青,蓟子训是白里透青,碧奴是紫里透绿,若非蓟子训误打误撞升入了道胎期,只怕全身骨肉早被压成肉泥。
鸡蛋清很快成了一层蛋膜,碧炎罩却由鸡蛋形变成了梭子形,蓟子训脸形就象被很多无形的手拉扯着皮肉,碧奴已是忍耐不住,捂着头已呜呜呻吟出声。
快被挤压成一团的碧炎罩已越来越是稀薄,蓟子训艰难地揽过碧奴,探嘴想吻上碧奴,只是咫尺距离,却感觉是万里路途。
蓟子训此时却想起木瑶,也许她就在哀林某处角落,苦盼着自己象天神骑着瑞兽、披着金甲踏着五色彩云而来,人和人的距离是无法预测的,但心和心的距离是何等相近。
木瑶你还好吗?
碧奴你离我很远吗?
心和心相近,人和人相亲。
蓟子训终于吻上了碧奴。
此刻碧炎罩忽地如蚕茧破壳般四散裂开,水火之流便趁隙而入。
蓟子训从心府里飞快地吐出风息往碧奴口里渡去,木息已随心布往四身,碧奴得这风息相助,火焰四起,身子一晃,四肢竟化作一对火翼,火翼四阖,便将二人团团罩住。
蓟子训只沉压力稍减,但炽热更甚,好在还有金甲及魂甲护身,也还能耐得住。
只是碧奴独力承受这千钧压力,已是力所未逮,化身火翼几乎是她下意识的作为。
安与危、生与死此刻对于她来说已没有太大的界限,她只想用自己的羽翼去维护怀中渡给自己生命和力量的男人。
哪怕身受千锤百炼,哪怕身处冰山火海。
蓟子训唯有全力调动心府内的风息,他置万物于度外,道胎急速地吐纳着风息,木气则不断补充着道胎的气息,如此循环,风息生生不息地输往碧奴。
碧奴则倾尽心力,肢化火翼不断地扇动着,散发着冲天烈焰,她已感觉到受水火之流的煎熬和冲压,火翼已损失数处,心府内更是血脉紊乱不堪。
蓟子训只想把自己溶进碧奴体内,将自己的生息和着碧奴的火息,生死关头,他已准备放弃自己得来不易的道胎丹息。
但等他竭尽全力想运转道胎渡给碧奴时,却发现道胎己和自己血肉相连,百脉连结,只是心念一动,便觉千万只蚁虫噬咬着自己,忍不住痛出声来。
碧奴虽然全力抵抗这水火的淫威肆虐,但息息相通中,她清楚地感觉到蓟子训的意图和痛苦。
人类道胎乃几万万个经络血脉连着全身,牵一动百,血肉连心,一经迁动,其痛苦自不必说,便是那道行也会一蹶不振,万劫不复,这对生命短暂的人类来说是何等凄惨的事。
清华贤长的五灵道丹便是让疯狂的稽常先活生生剥离了心府,其中的痛楚和凄惨便让苍舒等人每每论及化名力茂的稽常先便咬牙切齿,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
碧奴如何不知蓟子训心思,嘴上无话,眼里却凝结出滴滴火泪。
这火泪竟不化,如火珠,燿燿生辉,跌落在蓟子训怀中。
蓟子训仍是努力地迁动着风胎。
他甚至忘却了痛苦,忘却了后果,碧奴所受痛苦和压力他也能感同身受。
水火之流所凝成的蛋膜愈箍愈紧,水和火的特性疯狂地纠缠在一起,碧炎罩已经越来越黯淡了。
“卟”地一声,只是很轻的一声,却如心脏破裂般的一声,听在蓟子训两人的耳里却同死神敲门的声音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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