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子训又道:“骂人不但是门学问,更能反应一头猪的品性和气质,本大人看你还堪深造,将来造化匪浅啊。”
火膏又是一阵鸡啄米般点头,这话还真是说到他心坎了,火膏本来天生喜欢詈骂,还深以为荣,不论碰到谁先是一阵狂骂,没有比这骂人更是心旷神怡的了。
蓟子训道:“骂人应该是你最拿手的技术,你若是连这都输于别人,自然是技不如人了。”
火膏想想也对啊,自己最厉害的便是这门骂人学问,论火术不如老祖,论狠斗不如盘瓠,论丑陋,不如这恶磊。本来想予以否认,但又想自己总归是头正直的猪,怎么能立马就出尔反尔,也点头应承。
蓟子训突然色变,骂道:“既然技不如人,为何不能听我吩咐,你若是这般不守信用,不用说老祖大人不容你,便连这群丑陋的恶磊人都在耻笑于你。”
火膏往恶磊看去,见这群恶磊人果然是半睁着空洞的眼孔,似笑非笑的样子,不是讥讽是什么?
顿是只感一股羞赧涌上猪头,道,我好歹也是神猪火膏,顶天立地的堂堂神猪,怎能这般不守信用,罢罢罢,输便输了,不能弱了名头。
蓟子训友善地向火膏招了招手,火膏便如斗败了的公鸡般垂丧着头,歪蔫蔫地在蓟子训边上坐下。
蓟子训伸手拍了拍火膏的猪头,道:“如此知错能改,真是头前途无量的好猪!”
心里却是吃惊不少,这一手拍去,自己竟感觉比那水火还要炽热三分,更可怖的是这猪头仅是乳白轻烟凝成的虚影,一手拍下却从火膏的身里收回。
火膏又立马开心起来,摇头晃脑道:“好说好说,夸奖夸奖,不过做顶天立地的好猪是我的人生目标。”
又想,这小人类也真是好相与,第一次见面便说了我这么多好话,不可失了礼节,又道:“你也不错啊,知书达礼,风度翩翩,英华丰茂,很合我火膏本大人的胃口。”
蓟子训笑道:“彼此彼此,你在猪界里头也是相貌不凡的了,现下便请说明来意。”心想,再漂亮的猪也是猪头。
火膏一听开始说起正事,便顿时严肃起来,道:“我奉拘祢老祖的谕令来拘拿恶磊碧奴,现在便将她交于我回去交差。”
这次好不容易挣到这重要差使,可万万不能再办砸了,让那野狗笑话事小,误了老祖升道大事,那才是让他想起来都要打颤的恶梦。。
只是左顾右盼却没见到碧奴,甚是奇怪,恶磊人是决计没胆量敢隐匿碧奴的。
蓟子训见火膏说的极是严肃认真,若真是如此,这水火之流定不是拘祢老祖指使的,道:“碧奴让水火之流带走了,真不是你们指使的?这倒奇了,除了你们谁还在打碧奴的主意?”
火膏又惊又疑:“什么水火之流?谁敢带走老祖的东西。”
蓟子训佯惊:“刚刚带走,坏了,这下坏了,我们还道是老祖派来的。”
手里紧捏着碧虚奴,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悲愤,碧……奴,只要你的火玉还在我头顶燃烧,施于你身的非你所欲的我都将还施于人,毋论这人是神仙还是老爷,我以碧虚奴起誓!
火膏却吓得一屁股顿坐在地,惶急道:“完了,完了,今天本是商约好将碧奴交于我们老祖的日子,若真有人带走了碧奴,老祖非扒了我的皮不可,这下怎办?这下怎办?”
一边的恶磊人等却都齐齐闭上眼孔,低着大头颅均作沉思状。
这时刻,他们是谁也不敢说话的,尽管他们都知道,碧奴却是无论如何都找寻不回的。
只要责怪不到他们头上,任天塌地陷也不管。
蓟子训却低声道:“火膏大人不用心急,我看事情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
火膏大喜,忙道:“这位小哥你请说,若真能找寻回碧奴,我绝不会亏待你。”
蓟子训微微笑道:“你且想想,这焚烈洲除了你们老祖外还有别的什么厉害角色?”
火膏歪着猪头,呲着獠牙想了好久,却是不住摇头,一对猪眼全是茫然困惑,这焚烈洲除了恶磊人,便是他们拘祢老祖一脉,再也没别的什么厉害人物了。
蓟子训道:“你且再细想想,这焚烈洲会有谁能使得这水火之流?”
火膏一拍猪脑壳,眼睛一亮道:“水火之流为水之形火之质,虽说无孔不入,在焚烈洲也不算是最厉害的火术,这水火本是无主之物,按理是没人能指使的,更不用说驱动水火成流了。”
“那还真是奇怪,难不会这水火之流是自己想拘拿碧奴吧?”蓟子训看着四周,心里却莫名的惶张起来,不定这火海深处还真藏着别的什么老祖之类的。
这火膏的凝身便相当奇怪,竟然是并无实质的火体凝结而成,却偏偏教人当他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想必老祖也是凝结而成的类似火体,这大千世界还真当神奇,短短几天,让他见识了这许多的自然造化,天道神功,草木玉石都能幻化成人,为什么水火不能成人?
只是这幻化成人大凡都有造化赋予的精魄灵魂,便如偶人是以草木为魂,化人及磊人是以金玉、火石为魄,这火膏却是以何物为鼎器?
如果这水火之流真是自己想拘拿碧奴,这目的也应是和那老祖一样,只是想凭借碧奴这无上阴性火玉魂体化身为人。
正于胡思乱想之际,火膏却忽地大叫:“对了,我知道那野狗夸盘使的便是水火,可是他也没可能指使水火成流啊。”
蓟子训正想接口,却忽听一恶磊人惊恐地大叫一声,便见火地上凭空竟卷起一惨绿色的狺舌,那狺舌卷着恶磊人往空中一抛。
蓟子训还未回过神来,便见地上象是燃起一股绿火,绿火翻卷着迅速凝成一张獠牙大口,恶磊人一落下,便被这獠牙血口衔住。
只听一声唧叭唧叭的嚼咬声,那恶磊人甚至发不出一声闷哼,斗大头颅便被那张大口嚼得粉碎,一阵骨碌骨碌声便消失于无形。
蓟子训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头颅是怎样慢慢地被这惨绿色半透明獠牙嚼碎的,远远看去,就好象这头颅被无形的大力压得粉碎。
所有的恶磊人均齐齐扭头望着蓟子训,却是半丝也不敢动弹,甚至连惊厥声都发不出半声。
火膏却惊惊地张大了猪嘴,倒吸了口气道:“夸盘,原来真是你?水火之流真是你指使的?”瞎眼人也知道来者不善,更何况他还敢当着他戕杀恶磊,这摆明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夸盘一裂血口,头一晃,便见一个硕大的身子从火地里慢慢升起,却是犬头牛身,虎爪狼尾,端的是十分怪异诡谲。
火膏象是十分忌惮这四不象怪物,见他现出全身,竟连连后退了数步,一双铜睛闪烁不已。
夸盘哈哈狂笑:“那水火之流便是老子我指使的,你又待怎样?”
蓟子训心里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这怪物不但凶悍难惹,而且看他神情似乎吃定自己等人,喜的是这害了碧奴性命的恶徒终究是现出了真面目。
火膏仍自惊疑不定,蓟子训却阴沉着脸走了上去,二话不说,运起金阴飞觞的水性气息便向夸盘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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