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红袍老人很是瘦小孱弱,面目看得不太清爽,却是蓟子训没见过的,只是感觉这老人气度不凡,仅仅是这么静静一立,众人便感觉象是立着一座山似的沉稳。
那老人两手一挥,开口道:“为提携后进,推陈出新,本年会特别加设新人论坛,现在我宣布双嘉年会开始。”声音不是很洪亮,众人却只觉得仿佛这老人便在自己耳边说起一般,遂纷纷大声喝采。
红袍老人说过后,又是挥了挥手,便踽踽走回彩楼,蓟子训忽地发现这外廊竟是悬空架着,仅仅是外面罩了层彩绘木屏,这老人便是这样凌空行着,不一刻老人便消失于彩楼中。
蓟子训心里暗叫,真人竟然是可以这样浮着空中的。旁边大鸿却忽然扯着蓟子训的衣袖,道:“你又发楞了,现在大家都准备接受测试了,你还不聚神凝气啊。”
蓟子训回头一看,果然见所有新人均都闭目作沉思状,却见清田贤人陪着一红袍真人过来,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晦晚院器部长老蕃响真人。
蕃响真人对着蓟子训微微一笑,蓟子训连忙鞠躬回礼,蕃响真人向着虚空左手轻轻一划,便生出一道白气,那道白气罩向众人,不一刻,便见新人头上均飘着一团白气,随着众人聚神凝气,竟然各显出红黄青蓝紫五色氤气。
蓟子训也学众人般闭目养神,过了会,忽听众人哄然大笑,却见新人棚台前二百余人顶上氤气均呈五彩,唯有自己头上却仍然是白气一团。
大鸿大声斥道:“笑,笑什么笑,都闭嘴。”
蓟子训刚才也暗暗运转了一下内息,只是偶神结成的木茧仍毫无动静,叹息一声,却也不觉难堪,冲着兀自目瞪口呆的蕃响真人咧嘴笑了。
蕃响真人摇了摇头,在清田贤人耳边轻语了一番,清田贤人清了下喉咙,道:“凡红黄青三色气团凝罩的都前列一步,蓝紫气团的都后退一步。”
众人便一分为二,约一半人上前跨了一步,另一半人后退了一步,却剩蓟子训瞻前顾后,进退两难。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蓟子训掻了掻头皮,还是后退了一步,不一会,棚台上便走出两黄袍贤人,大声呼喝:“双嘉年会新人论坛现在开始,王章、范表出列。”
却见上前一列人中走出二人跃上棚台,身手倒也矫健,众人都齐声欢呼,两人先是对着台下鞠了一躬,然后互相微微稽首,便肃声不动,两黄袍贤人各各挥出一道气息,竟在中间划出一幕气墙。原来这气墙便是防止蛮力耍狠的屏障。
王章、范表两人却是分属正阳及南无别院,练的分别是火、土气息,属于各院天赋上佳、入门较快的弟子。
王章先是平平推出一道火息,并无花俏,范表也连忙迎上去发出一道土息,一红一褐两道气息绞缠在一块,不一刻便消于无形,两人却都有些气喘,毕竟刚入门练成的气息。
正一道派入门很快,但进阶却极是困难,而每晋一级或每循环一属性,单论这气息强弱却是一试便知,王章、范表两人都是五行循环第一轮的蓄气后期,所施气息威力也大致相当。
蓟子训看了一会,也无聊之极,回首看其他各棚台均已进入热火朝天的比试中,各院也经由和新人一样的第一轮测试后淘汰了半数。
其他却同新人论坛又是大不相同,先是由各院贤人出一文题,由参赛代表先慷慨激昂一番,交由评判组评定,决出文论胜负,再换作他人交叉武论,然后综合文论武道,决定每个棚台的第一轮优胜者。
因是第一轮初赛,一俟决出胜负便决定谁存谁出,所以众人均是十分的卖力。文轮蓟子训听不太懂,但武论却是比新人论坛精彩许多。
蓟子训便挤到清净院的棚台下,却是清净院与南无院捉对论道,苍舒等另一半人却在另一棚台和龙门别院交叉论道。
那边龙降向着蓟子训招了招手,蓟子训连忙挤了过去,发现臧宫长老竟也是蒙面夹在中间,不觉惊奇,臧宫长老即便要参与论道也应该在他们新人棚台前。
若其同湛真等人唧唧喳喳不知在说些什么,苍舒却被龙降等人围着闷闷不乐地一言不吭,蓟子训心里硌磴一声,暗道不会这么巧合吧,难道苍舒大哥真的会和湛真师姐这么快就碰面了?
音皑在边上道:“苍大哥你不用担心,不会这么巧得会轮到你跟湛真师姐对上。”
蓟子训松了口气,至少目前还没轮到,但也前途堪忧。庭坚道:“即便是遇到了,苍舒大哥也一定不能手软,若论实力大哥也是我们玉晨坡的翘楚,这机会对你极是难得,万万不可轻言放手。”
蓟子训摇了摇头,一抬头便见若其往自己望来,想到在泽房中自己对她的种种不是,不觉极是尴尬,连忙偏过了头。
苍舒拍着蓟子训的肩道:“若是兄弟你碰到若其,你会怎办?”蓟子训正为若其苦恼着,忽听苍舒问起,不假思索道:“若是我,便不战。”
庭坚凶狠狠说:“你当然不战,你根本是无力一战,苍舒大哥怎么会跟你一般见识。”
蓟子训想到自己直至今天都还没蓄气入道,不觉大是气馁,喃喃道:“是啊,我战与不战都是一样的,苍舒大哥还是打起精神,我看也不是这么凑巧。”
龙降却一巴掌打向庭坚:“你胡说什么。”
庭坚捂着脸大声道:“我说的是事实嘛,我们都知道蓟兄弟入门不入道,我们也着急,可你也知道苍舒大哥在最后关口却卡在结丹期已将近四年了,若不能把握好这次机遇,恐怕苍大哥在修道路上要更上一层楼就难了。”
龙降叹息一声,低头不语,蓟子训道:“是我胡说,庭坚大哥不用生气,苍大哥自然也不用理会。”说罢已是意兴阑珊,望着锁妖关走去。
今天白岳山上下戒备森严,锁妖关也聚了比往常多了一倍的护卫道人,蓟子训向着众人拱拱手,便循着园峤坪走去。
路过烂柯桥时,望着桥下的深沟险壑,感受着脚下生起的丝丝凉意,心里却生起莫名的寂寥,偌大的白岳山,人人都沉迷在功名追逐中,竟找不到一个能倾诉的人。
微微吸了口气,暗暗运起心内的偶神木茧,仍是毫无反应,莫不是还要怀胎十月,才会破茧重生?
青使大哥也应是于此偶遇使童大人才以粗俗之身入道的,道不究出身赋性,只要孜孜以求,必有所成,何必要局限于区区三尺舞台争长短。
念及此,刚才的不快都被扔入这万丈深渊中,站起身正想回去,却看见若其正立于桥的彼端,扶着桥索看着远处,蓟子训犹豫了一会,还是向着她走了过去。
若其待他一走近,回首看他,道:“若是你对上我,你真会不战?”
蓟子训笑了:“我还有一战之力吗?”
若其却极其认真地问:“若你有一战能力,你还会不战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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