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子训却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累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双手更由于刚才突然发力过度,此刻仍不住地颤抖着,若其、连翘等女在旁连敲带捏。
护卫首领此刻却走了过来,对着蓟子训道:“谢谢,我姓苗,行三,大家都叫我苗三。”
蓟子训咧嘴一笑,道:“苗三哥,咱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患难兄弟,还说什么谢,只是可惜没有救全。”
苗三拍拍蓟子训的肩,道:“算我苗三欠你一份人情。”
蓟子训摇头:“若要谢我,事后便请我喝酒就行,不过现下还还是脱出这鬼泽要紧。”心里却道,白天跟屁虫一样跟了你好半晌,却端着架子爱理不理的,总要狠狠地敲你一笔。
待看着众人,却见人人都露出奇怪的神色,臧宫在旁叹道:“真是鬼泽!”
蓟子训吐了吐舌头,人都怕鬼,只是自己一年前见识过比鬼都还要狰狞三分的恶磊人,至今想来,并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可怕,有时候人比鬼还要可怕。
从高地上看去,远近全是水泽,月色照着泽地,寒碜碜地倒映着星光月辉,只是大家都明白,在远方阴暗处,鬼泽泥沼下,却隐藏着比鬼还要可怕三分的刺客,大家都都围聚在一起,竟是谁也不敢声响。
蓟子训终是受不了这份寂静,道:“别都一声不吭,说些话吧。”
苍舒看了他一眼,却觉得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蓟子训,遭遇“情定三生”暗杀时,若非他在关键时刻发来木性护障,令自己等人终占了先机得了生机。
而刚才蓟子训的表现更出人意表,竟能以器制器,以他目前肤浅道气,却运用起需要道胎以上修为方能驱动的灵器。
苍舒不知,蓟子训更不知,其实蓟子训心府内的风性道胎虽已被封,但他心内的木性道丹因和风胎同性,已在一定程度上潜移默化着风性的禁制,修为道气仅能决定宝器所发挥的力量,启用宝器却更多的是讲究气息的属性和机缘。
臧宫长老沉吟了会,道:“也许我应该把刚才巴郡郡守急送的信函内容告诉你们,或许从中可以找出点线索。”
苗三首领却道:“现在人多嘴杂,长老是否另找个机会再谈这事。”苗三见臧宫长老说的谨慎,想必是干系重大的秘密。
蓟子训却笑道:“现在死活都在同一条船上了,谁还那么想不开同自己生命开玩笑。”
众人都点头,护卫分出半人在高地四下警戒,所有赤驹均被牵到地势稍低的低洼。
臧宫长老斟酌了一下,道:“简单地说,现在不仅有梓社在旁虎视眈眈,便是赤都内部也是暗潮涌动,窥间伺隙。”
苍舒惊道:“你的意思是这些刺客除了有可能是梓社指使,也不能排除内部有人搞鬼的可能?”
臧宫叹气道:“不错,正是如此。”
“那会是谁呢?”苍舒问。
臧宫凝望着远近星光映着的水泽,冷风掠过,水光便闪烁着点点鬼火,一回头,却见众人都注视着自己,唯有蓟子训坐在地上用小木棍挑着脚上的泥巴。
蓟子训不关心到底谁是内贼,反正除了臧宫长老,赤都的权贵他谁都不认识。
“广郡郡守子羽大人。”臧宫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
“什么?”蓟子训大叫了一声,惊得手上的小木棍脱飞开去,如若是广郡郡守生了歹心,那真是要步步惊心。
“什么!”苗三首领的声音比蓟子训要响上一倍,连手里的长矛咣当落在地上都恍然不知。
“不错,正是我的亲叔父子羽大人,我亲自召集长老推举的广郡郡守子羽大人。”臧宫道。
蓟子训却笑说:“不论是谁,跟我们现在的处境都没什么关系,更何况,巴郡郡守所说的也不能说信就信吧。”
臧宫却狡黠地一笑:“为什么不信?”
蓟子训心虚了,嗫嚅道:“巴郡郡守不会是你老爹吧,你这么坚信不疑?”
苗三却道:“巴郡郡守臧匕大人正是长老的父亲。”
蓟子训喃喃道:“你们家里人怎么全是当大官的啊。”
苍舒道:“如此说来,这广郡郡守一定是包藏祸心了,这里离约定好的扬纡镇已经不远,偏偏在家门口挖了个坑让我们钻,不可谓不胆大。”
蓟子训却摇着头道:“我还是不信,这亲戚总归是亲戚,怎么说变脸就变脸,说动手就动手,这翻脸不会比这鬼天气还快吧。”
话还未说完,已有狂风呼啸而来,竟刮得沼泽积水四处溅开,飘飘洒洒地往众人没头没脑地浇来,蓟子训连忙躲在苍舒的背后,却觉得屁股一凉,伸手摸去,粘湿湿竟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臊味。
众人纷纷躲避这股脏水,臧宫长老却扬着纤手竟迎着水花深深吸了口气,道:“起大风了,终于要下雨了,久旱逢甘霖,穷人之福啊。”
蓟子训心里直感惭愧,连忙站直了身子,也是迎着夹着恶腥的狂风,却深深地屏着一口气,挺着胸瞪着眼睛望着前方。
臧宫长老对着蓟子训莞尔一笑,蓟子训心一虚,喉里屏着的一口气便吁了出来,正好一股水花扑来,直呛得他吭吭狂咳。
大鸿拍着他的背道:“你怎么那么笨啊,你当这是登高临渊,抒发英雄气概啊,这脏水可是刚浸过死人的。”
蓟子训咳红着脸,偷眼望向臧宫,却发现她似笑非笑地正注视着自己。
连忙别过脑袋,却见亨永蠕动着身子,艰难地躲避着水渍。连忙拉着大鸿奔了过去,扶起亨永,发现他嘴里尽是些水草泥沙,身上已湿透了,浑身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蓟子训道:“大鸿你怎么尽顾着自己,却把亨永大哥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一边淋水。”
大鸿忙脱了自己的衣衫披于亨永的身上,嘟囔道:“刚才大伙儿不都听臧宫长老说什么爹爹叔叔去了嘛。”
蓟子训正想放平业已昏昏睡去的亨永,却忽见他颈脖一直,口里念念有词:“赤地千里,泽被四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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