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吃医的手还未拿开,龙葵毒蚌的两片壳竟一张一阖,仿似极为赞同。
吃医拍手称欢,喜不自胜:“你看,我这老朋友也同意了。”
此情此景,黑十五不由得叹道:“这龙葵毒蚌真乃世间灵物。”
一天,两天,三天,龙葵毒蚌前后竟花了三天的时间吞噬毒液。
吃医盯着又已陷入沉睡的龙葵毒蚌,语声满是寒意:“好狠的毒,好狠的心!”
黑十五看着病医怀抱龙葵毒蚌,缓缓离去的背影,似已久历风霜,苍老不堪,随时都要倒下。
当一个人某种精神的依托突然被剥落,他的人无疑是空虚脆弱的,与此同时需要另外一些东西来填充。
黑十五安置好李行乐之后,就一头扎进了吃医的厨房,一连五日未踏出半步。
再看吃医仿佛没事人儿一般,五日来困于圆桌之上,吃于圆桌之上,就连在梦里嘴都不曾停过。当真吃的是舍生忘死,酣畅淋漓。
直到了第五日,吃医一觉醒来拍了拍肚皮,回头看了一眼杯盘狼藉的圆桌,不由得发出一声浓重的叹息。
跃下圆桌,吃医直奔厨房,刚至门口就听见里边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掀帘一瞧,黑十五正来来回回忙的不可开交,之前被吃医赶走的八个胖子也帮忙打着下手。
“你们先出去,我有话给十五说。”吃医此番言语倒是和蔼近人。
谁料那八个胖子你盯着我,我盯着你,脚下似已生根,半天动也不动。
吃医见状,一吹胡子,厉声骂道:“你们耳朵又聋了不是,喊你们滚是没听见吶。”
八个胖子这才如蒙大赦,连逃带窜般跑了出去。
吃医嘴里还骂骂咧咧道:“这好言好语给他们还不听了,真是贱骨头。”
黑十五也不禁莞尔,不过转念一想:“吃医往日对他们无不是又打又骂,没一个好脸色,哪会如今日这般轻言细语对之,也难怪他们一时之间惊呆了。”
黑十五用遮裙抹了抹手,打趣道:“吃医,你不是很讨厌庖厨之地吗?”
吃医尴尬笑道:“我......我这是君子远庖厨。”
随之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珠子,指头般大小,通体莹白如玉,却散发着钻心般的恶臭。
黑十五早已远远避开,掩鼻问道:“吃医,你手中这拿得是什么啊?也太臭了点吧!”
吃医道:“你我之前约定为我庖食三日,现五日已过去,我心虽万般不舍,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终归还是要走的。临走之前我也没什么东西赠你,这是龙葵毒蚌三十三年育成的龙葵珠,含之可百毒不侵,敲碎食之有死而复生之效。”
黑十五惊惶间,撇开吃医的手,道:“这万万不可,如此珍贵之物,我怎堪受之?”
吃医将龙葵珠强行塞到黑十五手中,说道:“此珠放于我处,不过是珠玉蒙尘,暴殄天物罢了。”
“那好吧!”黑十五无奈,只得接下龙葵珠。
吃医良久方道:“一两个时辰之后他应该就会醒来,到时你也不用同我告别了。临别之前,我有一句话如鲠在喉,真是不吐不快呐。”
黑十五道:“您说。”
吃医顿了顿,说道:“我虽不知你与他是何关系,可此人命带异数,你若与其长此相处下去,恐灾祸不断,厄运连连!”
黑十五盈盈一拜,道:“多谢吃医关心,此事我自有分晓。”
吃医轻叹一声,不再多言,转身揭帘而去,随即便听见一句句朗朗上口的诗词传遍整间竹舍:“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不须归啊.....”
其声琅琅,一扬一抑,一顿一挫间,无不令人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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