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乐耳旁除了呼啸的风声,他什么都听不见。手中的黑尺在涧壁上刮起一连串火花,依稀可见一具具风干的尸体,在壁间枯枝上摇晃个不停。
很快,李行乐便落到了神农涧底。涧底漆黑一片,弥漫着浓重的潮湿味,放眼半空漂浮着一团团碧绿色的鬼火,乍一看去不禁让人头皮发麻,后背直冒冷汗。
间或传来一两声诡异的声音,如恶鬼夜啼,更为此地增添了一分恐怖的气息。
李行乐每走一步,便发出一连串咔咔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咬骨头一般,闻之让人不寒而栗。
李行乐左手黑尺一挥,将几团鬼火揽到尺上。借着鬼火微弱的光芒,李行乐一看脚下,累累白骨堆叠在一起,森然欲噬人。
然而李行乐骤见此景,竟没有丝毫惊惧之意,反倒是出奇的平静,似乎眼前所见已是家常便饭。
李行乐继续前行,未走多远便见到一株枯树上悬挂着两盏灯笼。左边那盏灯笼上书一因字,右边那盏灯笼上书一果字。
左因右果,先因后果,种因得果,一切皆是注定,一切皆是宿命。
李行乐飞身取下右边那盏灯笼,径直走向了右边。待他转过一方巨石,迎面而来的是一面巨大的石壁,其上铁画银钩两个大字—果录,旁边还有几行小字。
李行乐将灯笼举近一看,上面写着:“择果必有因,好因,坏因,善因,恶因......烦君录下!”
李行乐将灯笼向右边缓缓移去,石壁上仅寥寥落下几人之因而已。
随之便见李行乐横尺当胸,猛一挥出在石壁上笔走龙蛇,落下四个擘窠大字—十八年前
十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十八年后,李行乐来此又是求什么果?
或许,除了他自己,世间恐怕没有人知道。
李行乐在石壁上落下四字之后,便提着灯笼沿着石壁下的青石小路而去。谁知小路越走越窄,走到最后竟只有一脚来宽。而路的两旁是不可见底的深渊,只要脚下稍一疏忽,便会沦入万劫不复之地。
李行乐眼不观地,小路虽窄却走得格外平稳。
小路的尽头遍地开着火红色的鲜花,像是有人将天上的星星摘了下来种到地里。花瓣一张一阖,犹如情人眨着满含情波的眼眸,盈盈如水,脉脉如语,极尽媚人之态。
等到李行乐来到小路尽头才发现,原来那是一地彼岸花。
古老相传:“彼岸花,彼为花,岸为叶。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彼岸花开,花开彼岸。花开无叶,叶生无花,想念相惜却不得相见。缘尽却不散,缘灭却不分,这是何等悲哀。
造化岂非常常弄人?
世间有些事,大喜不若大悲,铭记不如忘记,可又有几人能懂得?
李行乐长叹一声,缓缓地走过彼岸花地,走出这片火照之地。
可彼岸花地的尽头又是什么?
那里莫非有一条通向幽冥的之路。
不死怎得生,不落怎见叶。
彼岸花地的尽头确实有一条路,只是谁也不知它是否通向幽冥地府。而路的一旁躺着一块圆滑的石头,光滑如镜,上书“何为执着,何为放下”八个大字。
李行乐盯着那块石头,良久方道:“既生执着,又怎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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