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建超道:“是啊。上头那一关卡得紧。议案年年上报,年年搁置,至今遥遥无期,邝国昌干巴巴等了5年,大好时光都荒废了,往后还不知要干等到几时,他没点火气才真见鬼了。当初随着头领任大荣离开,原派系人马纷纷调离,剩余少部分人选择留下转投欧兆峰。可以说,如今组内成员在他眼里,不是深恶痛绝的死对头,就是忘恩负义的叛徒,madam你觉得他会有好脸色给我们么?”
刘子珊嘿嘿笑了两下,道:“难怪处长大人要派他来,一方面专业对口,另一方面与反黑有深仇大恨,纵观整个警队,再找不出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哈!……我要不要大赞一声处长大人英明啊?”
见她说得有趣,胡建超呵呵直笑。
“探照灯”没笑,低头沉思着,忽然间摆手叫道:“等等……不对不对!”
刘子珊道:“哪里不对?”
“探照灯”道:“时间不对!老胡的话放在5年前是正确的,因为当时组里仅有两类人,可我与madam后来进的组,既不是所谓的叛徒又不曾与邝国昌作对,属于无关第三方,他恨我们什么?因此,老胡的话挪到今日却是谬论。”
胡建超干咳一声道:“恨屋及乌嘛!”
“探照灯”喝道:“胡说。是非曲直分不清他怎么当领导?老胡你不地道呀,故意混淆时间观念,想把我们往沟里带。老实交代,你想掩饰什么?”笑眯眯的看着胡建超。
胡建超脸色略红,扁了扁嘴道:“没有的事!”
只听刘子珊“咦”的一声惊呼,道:“好像是有点问题!时间,时间……”猛然间想到什么,“我记得胡警长好像说过自己72年入职……”
“探照灯”一拍巴掌,叫道:“是了是了,我就知道当中必有隐情。怪不得老胡对黄金组合的事情了若指掌,原来他们是同学关系……现在终于真相大白啦!老胡就是叛徒之一!”
“你才叛徒!”胡建超面红耳赤。
“探照灯”指着胡建超叫道:“看,恼羞成怒!被我说中了吧?”
胡建超别过头去不理他。
“探照灯”道:“当时反黑组分成两派,你总要选择一派,骑在中间势必两头不到岸。话说回来,既然有两个猛人同学在,站哪边还需考虑么?可你万万没料到,这看似美好的一步棋竟是一个甜蜜陷阱。”转对刘子珊挤眉弄眼道:“刚才在楼上时,邝国昌臭气熏天,只因某人曾做了不光彩的事,madam,咱们恐怕受人连累啊!”
刘子珊暗暗点头,心想:“胡建超整整8年未升过职,原来是站错队的缘故。”转念又想:“邝国昌未必针对胡建超一人,他是任校长死党,想来对我的履历不会陌生,舅父当初背地里下黑手,他作为直接受害者,肯定恨其入骨,顺带着看我不顺眼起来。是了,一定是这样!想不到我们三人居然把关系占齐了,胡建超是‘叛徒’,我是‘死对头’,只有探照灯一个人才是货真价实的无辜者,无关第三方。”想到这里,自己也觉尴尬,圆场道:“好啦好啦,往事不要再提啦!想想将来怎么办。”
“Madam所言极是。”胡建超连连点头。
“探照灯”嘻嘻一笑,道:“Madam这话我可不同意,往事不仅要提,而且要大提特提。”
“你就不能消停点么?”刘子珊面色不愉。
“探照灯”道:“我认真着呢,老胡的事到在其次,关键在于另一件事!”
刘子珊道:“哪一件事?”
“探照灯”道:“死去的证人。”
刘子珊道:“不是早已盖棺定论了吗?”
“NO,NO,NO,中间大有学问了。”“探照灯”轻拍胡建超肩膀,“证人多大年纪?”
胡建超道:“20来岁年轻人,案子我没经手,具体不大清楚。”
“探照灯”道:“这就是了!石头蹦不出大活人,他肯定有父母。儿子养到20几岁多不容易,眼看着长大成人了,结果却被凶徒残忍杀害,他父母当真没事人一般么?太没逻辑了。威逼利诱不是忍气吞声的理由。”
刘子珊道:“或许他双亲过世,又或许他家人远在大陆消息传达不顺畅……可能性极多,失踪人口调查科经常遇到尸体无人认领的情形,这并不稀奇。反过来说,人命关天,谁会故意藏着不报案?”
“探照灯”道:“未必呀madam,有类人死了亲人,一般是不劳烦我们警方的。”
刘子珊惊道:“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人吗?”
“探照灯”笑道:“有啊,怎么没有?madam天天与他们打交道呢!黑帮中人被杀,几时报过案?”
刘子珊一愣,心道:“对哦!我怎么把江湖仇杀忘记了。”
“探照灯”道:“事情不知道不等于没发生。如果死去的证人和其家人都为黑帮份子,那么之前的疑问便能解释得通。所谓江湖恩怨江湖了嘛!”
刘子珊想了想,道:“还是不通,既然证人来自黑帮,那他为什么不顾性命帮警方出庭作证?”
“探照灯”笑道:“Madam!坏人同样可以做好事的,重点在于“他”当时的立场。由于事件中目击者站在警队一边,于是我们潜意识里认定他是好人,先入为主,脑补了他的光辉形象。这其实不对。不能用非此即彼的理论来定义变幻莫测的人性。
整个事件中也有第三方存在,不过,这次是有关的第三方,除开代表正义的警方和代表邪恶的凶徒之外,还有未知的黑帮牵扯进来。你们想呀,以邱家的身份,使下三滥手段当然不会亲自出面了,他们必定躲在幕后,遥控指挥黑#道人物办事,而倘若这个**人物恰巧与死去的证人有仇呢?”
刘子珊道:“你是想说死者答应警方出庭作证,并非出自本意而是形势所迫?”
“探照灯”道:“不错。我们打个比方,假设我是为邱家办事的未知黑#道人物,而老胡是与我有仇的目击者,然后某一天,我凶神恶煞的跑到老胡面前对他说:小子你放聪明点,嘴巴不要乱讲话。Madam你猜老胡会有怎样反应?”
刘子珊还没开口,只见胡建超飞起一脚踢中“探照灯”屁股,笑道:“滚你M蛋。老子偏要讲,而且还要上法庭去讲,你咬我啊?”
“探照灯”揉着屁股,苦笑道:“Madam看见了吧,老胡不上道,我不杀他不行啊!”
刘子珊笑了笑,道:“我懂你的意思了。香港几十万黑帮,恩恩怨怨盘根错结,处于对立关系的帮派数也数不清。不得不说,你的假设出现的概率很高。可是我不明白你绕来绕去,到底想说明什么!”
“探照灯”道:“很简单,我要推断证人的大致背景。”
刘子珊眉头大皱,道:“香港社团林立,且证人已死超过5年,怎么分辨他出自何处呢?”
“探照灯”道:“时间久远,当时的事查不清楚了,但有一点我们可以肯定,邱达城只坐牢4年。邱家庞然大物不易对付,人家要复仇,根结自然放在主谋个体身上,坐牢时动不了他,可出狱后会放过他吗?因此,与其纠结陈年破事,不如关注眼前。想想看,邱德城出狱后香港发生过哪些大事?”
刘子珊道:“与邱达城有关的……去年亚洲电视台起火算不算?”
1987年11月23日凌晨,亚洲电视位于九龙塘广播道总部发生4级大火,布景房、道具房、录影厂、新闻部、工程部等多个部门均被波及,广播节目一度中断。邵逸夫爵士借出无线电视台的写字楼作为紧急运作,直到亚视总部迁回原址为止,新闻部则把办公室迁到采访车上。火警扑灭后,亚视仍能在同日上午10时在仅有的资源下作有限度广播。该案轰动一时,当时远在英国的刘子珊也曾有所耳闻。
“探照灯”道:“madam聪明,一点即透。鉴证科在现场发现多宗起火源,当场定性为人为纵火。那么不禁要问了,这次主谋又是谁?”
刘子珊迟疑道:“道上言传亚视起火与邵逸夫有关,作为该事件唯一受益者,他的嫌疑很大。尽管他第一时间站出来帮忙,但行为怎么看都像做贼心虚。”
“探照灯”摇头道:“此事与无线电视台无关。众所周知,自从负责人邱达诚进监狱,亚视就开始了衰败的步伐,近几年仅仅占据香港本地15%收视份额,并且形势每况日下,邱家放出消息,打算出售电视台退出传媒业。换句话说,无线靠正经商业手段就打得对手节节败退,何必多此一举呢,邵大亨不怕晚节不保么?这等愚蠢的鬼话,以madam的聪明才智不会信以为真吧?”
“流言蜚语我自然是不信的,嘿嘿……”刘子珊脸色微红。
“探照灯”道:“邱家家大业大,地产、金融、酒店、百货等各行业均有涉足,人家别的不烧,单单挑电视台来烧,时间不早不晚,正好在邱达城出狱后没多久,此举明摆着在针对邱达城一个人。在我看来,亚视起火案更像5年前案件的延续,死者家属报仇来了。”
刘子珊找不出漏洞,笑笑不语。
“探照灯”又道:“电视台付之一炬,嚣张跋扈的邱家人似乎没怎么放在心上,不仅不催促警方加速破案,反而积极兜售电视台,好像认命了一样。大家不觉得奇怪么?除非……”
胡建超眼睛一亮,抢道:“除非邱家早知晓作案人身份,不敢声张,怕惹出更大的乱子。”
“探照灯”道:“没错!什么是更大的乱子?当然是怕抖出当年雇凶杀证人的事情了。前面说过,逆来顺受不是邱家的风格,而他们又不敢大张旗鼓去报复,只有选择背地里秘密行动一途,心思同当年如出一辙。反正熟门熟路又不是第一次干了,对不对。至于邱家最后采取了何种措施,瞧瞧自从去年亚视纵火案到今天为止江湖上发生的大事,便能知端倪。综上所述,证人所在的社团名字呼之欲出……”
“啊!……”胡建超惊呼失声,露出骇然表情。
刘子珊追问:“是哪个?”
“探照灯”脸带森森笑意吐出两个字——“旺和!”
(保护证人组于1995年成立,起因是悍匪张子强械截运钞车案,与邱达城案无半毛钱关系,本文系笔者杜撰,大家不用当真。香港也没有旺和这个社团,旺和是笔者家附近一家按摩院的名字,正经的没有小姑娘的那种,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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