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轮升腾。
云宁驿道旁站着一群人。
人前而立的一壮年汉子,身穿褐色窄袖短衫,其貌不扬,正眺首以盼县城方向,似乎在等待什么,一副焦躁难耐的神情。
褐衫壮年汉子身后,一干人着短褐布衣,只顾低声与交好言语着,而众人中有个粗夯汉子,直用手揉着眼睛,嘴里咕咕叨叨道:“俺娘!累煞俺咧!清起来就唤俺来,这都老长一盼子了,庆正叔这是作甚咧!”
粗夯汉子才抱怨说了这么一句,后脑勺就猛然间被人拍打了一下,粗夯汉子皮糙肉厚却不觉痛,只是有些吃惊,急转头看去,拍打自个儿的正是一个林地里的,未出五服的亲叔伯爷爷家的三哥,粗夯汉子身旁这人,突兀打了粗夯汉子一记耳括子,怒容满面犹不罢休,低声对粗夯汉子呵斥道。
“嫩个夯货,忒推三阻四,庆正叔唤俺们总归有事,休得胡咧咧,让庆正叔听了,还不死力捶嫩!”
粗夯汉子憨厚一笑,却用手胡乱摸了摸自个儿的后脑勺,口中笑嘻嘻说道。
“呵呵,三哥,嫩打俺后脑勺,俺昨不痛呢?呵呵,夜来嫂子没少折腾嫩吧?瞅嫩面黄肌瘦的,才大俺二岁,忒没劲咧,嫩要当心身子骨咧!”
“夯货,嫩再胡咧咧,俺懒得理嫩!”
与粗夯汉子并肩的一个胡子拉搭、黑着眼圈的壮年汉子,听了粗夯汉子的调侃,壮年汉子老羞成怒,脸上悻悻然,咬牙切齿怒形于色道。
“哎唷,三哥,三哥,俺嘴笨,俺胡咧咧,尽说到三不着两的话,三哥这遭就饶过俺吧!”
粗夯汉子眼见惹火了壮年汉子,心下大急,粗夯汉子人虽憨,却也明了自家兄长,不会无缘无故呵斥自个,斥打自己是对自个儿好,粗夯汉子见势不妙,连忙脸上堆笑,急用手扯着壮年汉子衣襟,口中忙不迭连声央道。
壮年汉子见状又气又乐,对这个心直口快的兄弟,亦无可奈何,只是摇头不迭,两遭对视一笑就算揭过此事。
挨了一巴掌,倒让粗夯汉子有点清醒些,亦有些精气神了,可眼见左右无事,众人只是静待,不耐的粗夯汉子便与壮年汉子拉呱。
“三哥,嫩可知晓么?究竟做甚事?要俺们清起来早早在这等候?”
壮年汉子用手摸摸下巴,想了好一会,这才支支吾吾对粗夯汉子道:“俺估摸是县上秋税下来了,庆正叔是俺们这乡里正,庆正叔忒照顾一个支股的,春上抬举俺们,保了俺们几人,俺们这不挂了那里胥名份,兄弟,庆正叔厚道,俺们不该掉份,凡事大家伙帮衬庆正叔,将县上的公务办得妥帖,保了庆正叔颜面才是正理。”
粗夯汉子这才恍然大悟,口中连声道。
“三哥,是这个理,是这个理,俺明了咧!”
类似两汉子的低声说话举动,在短褐布衣人群中重复着,在人群中那些有资历的壮年汉子,正向年轻后生们殷声交待须注意的事项,那静听的年轻后生们,自是忙不迭点头答应不提。
……
云宁县城。
打南城门黑压压涌出一大群人。
打头之人一身皂服,脚穿官靴,束腰佩着鄣刀,两腮虬髯,圆瞪虎目,宽面大口,端得是一位威风凛凛壮士。
虬髯皂衣人快步出了城门,竟在东侧一平坦空地停下站住,其人手把腰刀,顾盼自雄,炯炯有神的双目,只是脸上若有所思,只顾看向前方。
虬髯皂衣人身后跟随的一大群人,均着皂服,亦佩着鄣刀,敢光天化日携刀出行,又如此制式装束,毋庸置疑,正是大周各州郡衙役方能为之。
这时东方已经露白,云宁的路上已甚多往来的行人,见有一干众衙役群聚于此,行人们纷纷闪避,宁愿绕道而行,脚步加速,远离此地,行人们边行边悄不言声侧目望去,脸上均大为疑惑,不知众衙役聚集何故。
虬髯皂衣人听得喧嚣声,知道众人都已出城,从容不迫转身,目不转睛看着乱哄哄的众衙役,虬髯皂衣人口中大道。
“兄弟们,分班列好咧,点卯了。”
听了虬髯皂衣人的吆喝声,着皂服的众人忙高声应诺,在一阵手忙脚乱匆遽排列之后,众衙役分作了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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